第十一章 您认识一个叫做齐单的孩子吗（1 / 2）

从十月到十一月，矿道内发生的矿奴反抗事件并不少，但用来说却有些太过夸张，不过是仅限于亲属，十几，几十人朋党之间的冲突，唯一一次上百人的反抗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被军队轻松镇压下去了。

事实上嘉田齐氏统治青山石矿上百年，早就有他们一套的统驭矿奴的方法，什么分化瓦解，威逼利诱，笼络奴奸，以奴治奴，都是老掉牙的基本传统，像云阳军镇这等纪律严明的军方接手过来，对于管理方面的运用自然得心应手，所谓矿奴的反抗根本就蹦跶不起来。

但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数万名矿奴挤在一座矿山下，吃同吃，住同住，就连工作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自然会产生其独特的社会法则，所谓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就连奴隶与奴隶之间也会发生掠夺资源的竞争，从而产生上，中，下奴这等类似的阶级区分，肖侃就不得不为人类的极度内卷感到悲哀。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泥土！”

“那泥土吃什么呢？”齐呦呦捧着小脸歪着头问道。

“泥土什么都不吃，因为他没有生命。”

“泥土好可怜哦！”

“是啊，泥土好可怜，他们永远不知道吃别人是什么滋味，但说不定，他们也会因此幸福呢。”肖侃道。

”肖叔叔骗人！因为泥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和痛苦，我爹爹告诉我的！“一名男童举着手无情的驳斥了肖侃。

肖侃直接赠送了他一套栗子爆头套餐：“所以啊，让你爹爹给你讲故事去！啊呀，好可惜，你爹爹正因为挖矿没时间给你讲故事呢！话说为什么我们只收十岁以下的【呦呦军团】会出现你这个年满12的小男子汉？你小子是想赖着不长大？”

“才不是呢！”男孩捂着额头叫道，“我迟早会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将军，然后把肖叔叔抓进洞里挖矿，挖一百年！！”

“是肖哥哥！！”肖侃再次爆头强调道。

“呜呜呜呜！肖侃欺负人！！”

男孩抱头痛哭而去了，左右孩童皆发出银铃般轻快的笑声。

今天同【呦呦军团】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近一个月来事态发展的太快，【呦呦军团】虽在两个月内草草建成，但是一群孩童组成的组织明显抗打击能力太差，在军镇全面总动员后，两万多名矿奴涌进本就拥挤的三座矿洞，再加上数千军队的镇压，这支所谓的‘幼童军’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也不算土崩瓦解了吧，至少以呦呦为主的基本盘是保住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发展了，但是说实话以现在的状况，不要抱太大期望。”

齐呦呦和其他孩童休息后，肖侃与齐呦呦的母亲聊了几句。

全面总动员后，数万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许多人甚至只能站着睡觉，实在没什么空间腾给小孩，在此期间，甚至有人丧心病狂的提出要先杀死所有无劳动能力人口，十岁以下的幼童在原来只能负责起搬运轻型工具这等简单任务，在此等生死存亡的状况下自然被视为不再需要。

此等论调在当时惊慌失措的奴隶中引起过很大的轰动，结果被肖侃以雷霆之势力武力震慑，一言不合瞬间就扭死几个如此叫嚣的矿奴后，再没有人敢无视强悍冷酷的肖侃。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呦呦军团】也浮出水面，数百名稚童同时出现，联合在【呦呦军团】的旗帜下一起反抗，而这也唤醒了人类对幼年同类的同情心，各矿洞中富有威望的老矿奴们纷纷否决了此等论调，其中还有人向军镇请愿，希望能将毫无作用的孩童接上去。

不过这种请愿显然又一次石沉大海，与先前的主人嘉田齐氏一样，这群官方如同站在天上的仙人，用冷漠近乎无情的目光，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以前的时候，妾身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活成这样，只以为那些服侍我们的齐家奴婢便是这世上最困苦的人，便想着，多多体恤他们。”

齐呦呦的母亲在齐家算是比较贤惠的夫人，但是往往个人的品德很难左右一个群体的命运，她现在衣衫褴褛，体型佝偻，两个月的重体力活磨破了她金贵的手指脚趾，若不是因为肖侃的到来，很可能早在两月之前她们娘两就横死矿洞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听说，大周的西南有一群人以吃小孩为乐，以将自己孩子的头颅斩掉献给主人为显示忠心呢。”

“那可真是罪恶难及。”

“也不能这么说，人类刚诞生时本就是野蛮的，与森林里的野兽无异，重点是后天的礼仪教导了他们，何而为人。”

“肖公子是想说，人之初性本恶吗？”

“夫人博学，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肖侃心想着总不能用现代的人权知识来解释儒家经典吧，这可不是他擅长的，而且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齐夫人沉默片刻，她看向趴在地上假装打呼，眼睫毛却一颤一颤的齐呦呦，脸上露出悲悯的笑：“那肖公子以后会去大周西南，教导他们怎样善待自己的孩子吗？”

肖侃没有怎么思考，只是沉吟一下就点头道：“要是有时间我会去试试的，毕竟我很喜欢旅游，我以前就从东方去过一个叫作叙利亚的地方，它在遥远的西边。”

“噗，和肖公子聊天，就好像我们是在齐家大院的庭室里喝茶呢。”

“要是有机会，再带着呦呦重游故地也无不可啊。”

齐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肖侃也跟着笑，二人又聊了许多，出乎肖侃意料，齐夫人不仅博学多才，在许多问题上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尽管并非每每都是真知灼见，但可以看出齐夫人是古代少有的能够独立思考的女性。

只是这一点，就百般难得了。

肖侃在这一天难得的体会到了交谈的愉悦，与如此富有知性的女性聊天，让他体会到了很久未曾体会的思辨上的快乐，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他和她的叙利亚师傅的天人交辩，有关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知识的交流都让他觉得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尽管齐夫人的智慧还未到此程度，但也让肖侃认识到大周本土的知识分子并非是蠢笨的，相反，他们之中又很多杰出的人才是肖侃也始料不及的。

“天下之大，英雄辈出，谁也不能说自己是最渊博，最强的，要时刻保持一个谦逊的心，这是很久以前我的一位老师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