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使燕京(中)(2 / 2)
马扩回道:“这书榜,是在下要见了九大王当面递交的,所以不敢事先拿出来相示于众!”
此时耶律淳已经称帝,马扩还这般称呼其旧头衔“九大王”,不承认其帝位,分明就是一种严重的挑衅!可没想到这些辽官一个在意的都没有,只是继续缠着马扩要书榜,马扩看他们这般可怜模样,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日落时分,姚璠等三位辽官又跑来了,面有不悦道:“书榜中的言语措辞十分狂妄悖逆,内容多是一味指责我朝,且又不容商量,这叫我等如何进呈陛下?所以现在将书榜奉还贵使!”
马扩只得笑着将书榜取回,慨言道:“时至今日,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贵朝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德行和能力,不详究细察天命和人情事理,却还有这般功夫来计较这种闲事!”
萧夔怒道:“你们南朝一向自诩礼仪之邦,现如今不顾两国百年盟好,率先举兵发难,却不知兵家贵在师出有名,你们大宋军队现在却是为何而来?”
马扩立即回敬道:“朝廷命将出师那是庙堂之算,我等作为底下的使人不可能知晓其详。但是,马某倒是对贵朝过去历次兴兵南侵我大宋,却从不相告的事,略知一二呢!”
这两句话算是戳中了辽方的命门,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见三个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马扩继续陈词道:“贵国天祚皇帝流离在外,你等不发兵往救危难,却乘机以九大王篡位于燕京。大宋与大辽既为邻国,义同兄弟,是否也有责来相询:贵国陛下如今车驾安在?如今闻说贵国陛下被削降为湘阴王,此事非同小可!我大宋兴师问罪,访寻辽主之生死存亡,一举一动均合乎礼义,又何谓师出无名?”
萧夔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本朝因天祚失道,东奔西走,宗庙社稷覆灭在即。幸而臣民推戴,册立今上,此事与贵朝毫无干系,何至于兴师问罪!更何况类似之事自古以来便无不有之,譬如唐时安史作乱,明皇弃长安而奔蜀,肃宗即位于灵武,并无他意,只望国家中兴,这岂不是与本朝此时一般吗?南朝本该感念咱们友邻间长久和平之大义,借助兵力予本朝,共除大难,而今却趁空子来抢夺我大辽百姓和土地,这岂是世人所望之泱泱大国也?”
“明皇幸蜀,太子是以监国之托即皇帝位,此乃事实!”马扩庆幸当日父亲要他苦读史书,“但请留意,肃宗即位后,便册立明皇为‘太上皇’。安史祸乱既定,肃宗又很快迎明皇回京,并亲自出迎,趋步上前,为明皇牵马!如此这般,于君臣之义、父子之道,肃宗可谓是尽心尽责!反观贵朝九大王如何?初时未受任何嘱托便自立为帝,又将天祚帝贬削为‘湘阴王’,此等行径,又如何敢自比于古人?更何况,若请借兵救难,当有诚意才是!当年申包胥为救楚国乞师于秦哀公,泣于秦廷七日七夜;曹孟德下荆州,诸葛孔明亲自赶赴吴国!他们皆是竭尽诚意,则邻国岂有不应之理?贵朝危局如累卵,却依旧拘执于夸张虚饰,未曾派遣过一名信使前来求援!本朝纵然有哀救之心,也无从着手!现今我大兵压境,贵朝的祸福、存亡不过只在旦夕之间,贵朝君臣降与不降,尽可早做决断了!”
萧夔等人被马扩如此抢白一番,自知理亏,只好唯唯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