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打击行动(一)(1 / 2)
我前面说过,我们对赌博的打击如同庄稼人除草一样,草虽然锄不尽,但也是要拿起锄头子来的,不能慌了土地。
九十年代末,其他地区我不清楚,双河乡我是知道的,赌博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几乎发展成为了一项全民的健身运动。为了净化社会空气,推进文明进程,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怎么行动?一个个的抓住处理不客观,法不责众,处理起来也麻烦。我们当下学会了抓主要矛盾,先惩治为赌博提供场所的揽家,没人敢于收留,赌博自然就少了或者是没了。确定了行动方针,我们便从武胜营子村入手,那里的“草”长得高而且茂盛,“锄头子”要先落到那里去。
武胜营村两千多口子人,是我们双河乡最大的村子,人情彪悍,不讲道理者居多,外面的人想在武胜营子耍横那是不允许的,他们会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与武胜营相反的还有我们一个叫文厂壕的村子,那里在明清时代出过状元,后人便以文化说理为荣,雄辩能力个个不弱,所以在十里八乡就流传有“武胜营打不得架,文厂壕说不得话”的民间口头禅。
武胜营村侯七小家聚众赌博的影响力是最大的,在从他那里开刀之前,我得先说说关于他们家关于赌博方面以及其它琐碎的一些事情。
侯七小本人没啥问题,是个矜矜业业的庄户人,与人是讲许多道理的,他媳妇可就跟他不一样了,是一位不得了的角色。媳妇姓代,名改琴,当年三十八岁,代改琴的面貌长得不好看,突出特点是脸黑,在我们这个黄皮肤国家完全可做一位非洲的形象代言人。代改琴二十八岁才嫁给了本村的侯七小,侯七小虽然家贫没早早娶上媳妇,但自己压根儿还没把黑人代改琴打在眼里,而代改琴却是瞄准了他,代改琴是在不得不瞄向他的时候才瞄准了他。因为代改琴从二十岁开始,父母就托村里的一些好心人开始给她张罗地介绍起了对象,父母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没人要,于是笨鸟先飞,多见几个主,说不定能碰上一个有特殊审美标准的人家,以黑为荣,最后将自己的女儿锣鼓喧天地娶回去。可村里的好心人人连续七年陆续地把形形色色的青年男人领到代家相亲,却没有一个能看得上黑人代改琴的,所以代改琴自己着了急,就把同样没有成家的侯七小瞄上了。
代改琴瞄上侯七小是有理论根据的:代改琴十九岁那年,在一个夏天的午后,代改琴跟父亲一起在地里刚割了几捆麦子,天突然黑了下来,代改琴抬头一看,西边天际翻滚着跟自己一样颜色的云团刹那间来到了头顶。父亲觉得雨要来了,吆喝了女儿一声便提着镰刀先自往回走,代改琴觉得没了太阳照着凉爽怡人,正是干活儿的好时机,于是没有跟父亲一起回去,相反抖擞了精神继续干了起来,没多大功夫,伴着一声“咯嘣嘣”的响雷,雨线在风的簇拥下缠绕住了代改琴的身子,代改琴再不跑那就是傻子,只是跑得有点晚了,等她跑回去后整个身子如同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身体索索发抖,父母赶紧让她换衣服,代改琴拿了衣服去到了外屋,避着父母刚把湿透的衣服脱掉,外屋的门开了,进来的人就是侯七小。侯七小是避雨来的,他家在村子东头,距离西头代改琴家快跑也还有几分钟的路,外面的雨下得瀑布一样稠密,他是急中生智跑到代改琴家里来的,进门后没看清代改琴光着身子在他的不远处站着,长舒了一口气自语到:这场暴风雨来得真是太猛烈了!
出去——一声尖利地喊叫把侯七小着实吓了一跳,侯七小定睛一看,也还是模糊地看到代改琴好像没穿什么衣服,侯七小立马回过神来,忙着又冒雨跑回家去了。
九年后,代改琴在找不到对象的情况下找到侯七小,开门见山地与侯七小展开了对话。
你得娶我!
为什么?
你看到过我的身子。
我没看到,确实没看到。
你的眼睛又没问题,咋会没看到?
那年你也知道。雨下那么大,天阴得跟黑夜一样,再说你的身子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