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疫情庚子年第一章 除夕(五)(1 / 1)
留学的女儿刘瑶认为父亲在搞独裁统治,限制了民主与自由,但自己从回来那天开始基本就没咋出门,她觉得即使出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交流对象,村里人的意识她知道,与她这个在美国三年的留学生相比,简直是隔了朝代的,与其出去碰壁,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看看书好。这次回来跟父母多呆些日子,年后还要回到美国去,她要攻读博士,然后准备在那里工作和生活,她欣赏那里的人文环境,欣赏高度的民主自由。眼下,父亲暂行规定与她是不沾边的,她也不屑与父亲捕捉民主与自由的空气,所以对父亲的独裁保持了沉默。
刘昊就不一样了,寒假的日子是有限的,赵昕在家的日子只是几天,他得跟赵昕玩个差不多才行,不让出门那就把他害惨了,所以刘昊的反对是极为强烈的,为了能说服父亲,刘昊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一根亮晶晶的温度计冲着父亲说:爸,武汉疫情的事我回来前就知道了,姐姐说得对,我们学校离那个海鲜市场远,没有被传染的几率,你看,我从学校走时就准备了这个,每天好几次测量自己的体温,都是很正常的,如果有问题,我能回来见咱们家人吗?你不让我们出门,禁锢在家里那不等于坐了牢?谁能受的了?
刘成虎是拿不出自己的东西来与儿子辩论的,关于潜伏期的概念还没有生出来,即使生出来,以刘成虎的文化水准也得在脑子里转动几天或许才能懂得。刘成虎不懂,但他坚信弟弟是懂得的,他没有理由不听弟弟的话。儿子上大学,女儿出国,不是弟弟出人出力,单靠自己这点能量那不是白日做梦吗?弟弟一直是为他这个家着想的,不听弟弟的话就等于是违背党和国家的政策。所以不管儿子怎么念叨,刘成虎的暂行规定如泰山一样不动摇。
双河村是镇政府所在地,村籍人口加上外籍定居人口也有四千多号,这四千多号子人的行政管理权都在村干部手上,所以双河村的村长相比于其它行政村的村长就有了意识上的高配级别。双河村的村长姓高,起先人们叫他高村长,后来因为高村长贯彻上级的指示精神的能力强,在村里的威信又高,尤其是在镇子上的市场管理工作成绩显着,所以人们就对他进行了浪漫主义夸张,积极地称呼他为“高市长”,高村长不敢担当,认为叫“高市长”是在挖苦他,于是瞪着眼睛抵挡了几回:什么高市长,乱弹琴,连高村长也别叫,叫我高国梁。人们叫他“高市长”是想抬举他,既然他不高兴,人们也就不叫了,但高村长还是要坚持下去的。
高村长高国梁年三十上午在镇政府参加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专题内容就是给各村委布置防疫任务,基于领导同志对疫情的早期认识,任务也比较简单,要求各村统计并上报与武汉有接触史的人以及他或她又在村里接触了哪些人,要暂时形成日报告制度。开完会,领导同志也各自回去与家人过年去了。
高村长中午与妻子儿子和女儿吃完了团圆饭,打了两个响亮的饱磕后掏出手机,在两委的微信群里发了一声喊:马上到村委会开个紧急会议!发完,便先自离开了家,再次钻入了潮湿的大雾中。
中午吃过饭都没啥事,两个支部委员和三个村委委员陆续地到了,村支部书记是镇里一名姓张的干部兼着的,张书记也回县城过年去了,所以由高村长亲自主持了会议,高村长说:同志们!最近在武汉发生了一种传染病,叫什么冠状病毒,专跟人的肺部过不去,现在已经死了几十号子人。为了防患于未然,上级领导指示我们,要把与武汉有接触史的人以及与他(她)再有接触的人一一登记起来,通过微信群和电子版上报。下午我们分头行动,挨家挨户问问,看有谁近期去过武汉,又有谁近期从武汉来到了咱们村,咱们摸一摸这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