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将离（三）（2 / 2）

陛下又于宫中柏梁台设宴，为霍去病接风洗尘。

椒房殿中，天子刘彻正准备赴宴，皇后卫子夫为他整理衣冠，看着刘彻一副十分高兴的神情，笑着问道：“陛下今日心情十分愉悦？”

“去病受降而归，自此河西尽归我大汉所有，如何不高兴？”刘彻的薄唇难得地弯起一个堪称十分愉悦的弧度来。

卫子夫为他正了正冠，笑道：“臣妾也有许久不曾见过去病了，想来越发高大俊朗了吧。”

刘彻想了想前几日朝议时见过的霍去病，道：“黑了，瘦了，也高了。”

卫子夫道：“那便是个儿郎了。”

刘彻目光瞥了她一眼，微微地挑了挑眉毛，“梓童有话要说？”

卫子夫看见天子打量自己的目光，却未显出半分畏缩，坦然道：“昨日妾的阿姐入宫了，哭得十分伤心。”

她口中的阿姐，自然是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

“哦？因何哭泣？”刘彻问道。

卫子夫摇了摇头，似是有几分好笑，“陛下也知道，去病向来不近女色，阿姐给他送了好几个姬妾，这不解风情的傻小子不是放出了府，便是宴饮之间转手送给了别人，昨日府中那最后一名姬妾不知为何也惹他生了气，差点逐出府去。”

提起霍去病，刘彻唇角的弧度松了几分，“他便是这个脾气，随心随性，洒脱不羁。”言语之间虽然有斥责之意，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那不遮不避的欣赏。

卫子夫嗔道：“什么随心随性，不都是陛下惯出来的。如今妾的姐姐可忧心了，过了年节，去病便满二十该加冠了，长安城中，似是他这般弱冠之年还未定亲，身边又未有姬妾的，实在是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霍去病之前一直不议婚嫁，一是因为他不谈风月，二是因为他一心都系在战场之上，然而其中也有着刘彻的默许。霍去病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外甥，却是他一手培养历练起来的，刘彻十分喜欢他洒脱不羁，随性而行的性子，觉得若是一旦他成了家，便难免会约束几分，便也一直任由他不谈婚嫁。

只是今日卫子夫提起来，他才想起，霍去病即将年满二十，的确是该收心成家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那梓童心中可有什么适合的人选？若说亲近的话，自然是诸邑和石邑。”

这话中几分试探，卫子夫自然品出来了，为他披上裘衣，笑得温婉可人，“妲儿刚出降不久，这么快又要嫁女，那妾可是膝下空虚了，况且诸邑和石邑年岁还小，一团孩子气，还是在身边多留几年再去祸害人家吧。”

刘妲便是刚出降不久的卫长公主，刘彻最为宠爱的长女，嫁的是平阳长公主之子，平阳侯曹襄，和卫氏也算是亲上加亲。

她轻轻地用手抚过刘彻的肩头，似是年轻时的温存，“而且妾一族蒙受天恩，已是贵不可言，实在是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

刘彻本来的探究之意倒是淡了些许，拍了拍她抚在自己肩头的手，“子夫，这么些年来，始终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意。”

卫子夫笑道：“陛下言重了。”

刘彻向外走去，道：“去病的婚事，朕会放在心上，你近来无事的话，可以同陈夫人多多挑拣，长安城中贵女众多，想必总有人能合去病心意。”

卫子夫在身后盈盈行礼，“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