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白驹(三)(1 / 2)
她跌落在树上,飞速下落的势头减缓了下来,背后重重一击,然而比起背上的疼痛来说,击中了她的心的是巨大的欣喜。只是下一刻,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惊雷一般响在她的耳侧。
临近死,才会知道她有多么向往生。
细脆的树枝不能承受她的重量,她又一次跌落下去。叶片锋利,树枝粗粝,在她的手臂上割出无数伤口。阿皎咬牙,在落下树枝的那一刻,抽出自己的腰带勾住了树枝——
嘶啦——
腰带断做了两截。
她带着无尽的惊慌和恐惧,落了下去。
痛彻肺腑。
那段记忆,只要想起来,身体还会不自觉地发颤,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恐惧和疼痛,密密麻麻地裹住了她。
那棵树减缓了她下落的势头,否则她应当是头破血流,香消玉殒。
她的运气,不能说是不好。
她还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阿皎回到床上,只觉得头疼,明明自己各处都痊愈得极好,却常常会在回忆时觉得头疼胆颤。
大约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日已西斜,本来闷热的屋内透着凉意,阿皎透过幔帐看见兰泽,问道:“兰泽,屋内怎么这般凉快。”
兰泽道:“温姬听闻娘子怯热,特地命婢子去冰室取了冰来,娘子饿么,婢子捣碎了冰给你做冰莲子羹吃好不好?”
“好啊。”阿皎道,“多加糖。”
她赤着足走下榻来,去看那个盛着冰的冰鉴,温姬对她还真是无微不至。说起来自己也不过是救了温姬一命,将她的救命之恩还了而已。
那日温姬病重,阿皎突然想到,自己的体内有蛊,血能解百毒,也是颇有滋补之效的,拿来做药引,再合适不过。便自己挥刀放了小半碗血,命煮药的小童加了进去。
两剂药下去,果然便有了起效。
温姬尝药时尝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又见她来探脉时腕间包了纱布,登时便想起割肉做药引的典故来。阿皎也不知道为何,提到人肉药引,温姬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自此后,便待她十分好。
好得她都有些不习惯。
次日一早,她同兰泽一道出了门。
温姬知道后,命人备了牛车,除了车夫之外,又配了一个侍从给她。
阿皎好笑道:“我不过是去集市随意逛逛,温姬也这么不放心,是怕我跑了么?”
云姑递上来一顶幂篱,道:“娘子容色出众,温姬也是为了娘子着想。”
“知道了!”阿皎缩进车厢里。
云姑不悦地将幂篱递给了兰泽,嘱咐道:“看顾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