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听琴(二)(1 / 2)
陈偃挑了挑长眉,“奏吧。”
阿皎撩裙坐在,将琴搁在膝上,含笑拨下了第一个音。
昭平君面色一变。
车内的椿娘和琴师也齐齐变色。
嘈嘈切切的琴音随之而来,琴曲之中毫无章法,无一音按在调上,高处不高,低处不低,忽如老叟怒咳,忽如嫠妇低泣,忽如小儿高声嚎,忽如壮士长声噫。
难听不足形容其百十分之一,简直是魔音灌耳,销魂蚀骨。
椿娘还堪堪能忍受,但是琴师却已经是面有戚戚,如摧肝沥胆。
对于通五音,调六律之人,此曲杀伤力更是加倍。
阿皎一曲奏毕,昭平君已经由面含春色变为面如土色。
她施施然放下琴时,几乎可以看到昭平君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你奏的是……《高山流水》?”
阿皎并不意外他能猜出来,既然他能在闹哄哄中辨出车内琴弦震颤,就说明这位纨绔昭平君是个通音律之人,不仅通,且精通,这样的人,最难忍受的便是她这样浑然天成的一把烂琴。
阿皎坦然地道:“是。”
昭平君面色难看,“甚好,甚好,千金乐馆有这样的琴师,实在是叫本君大开眼界。”
“小女非琴师,乃是医女,今日技痒,乃献曲于昭平君,望昭平君莫要见笑。”阿皎抱琴起身,浅浅一礼,“既然曲已奏完,想必君侯会遵守先前诺言,不为难我等了。千金乐馆琴音曼妙,胜于我者良多,君侯若要听琴,不妨移步乐馆,好过于这闹市之中,污了清听。”
昭平君看着抱琴而立的阿皎,忽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如此,本君必然要亲临乐馆,再听娘子曼妙琴音,不知娘子芳名。”
阿皎含笑,“春花。”
车内的椿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又连忙掩了口。
“春花?名字倒是和这一手琴很是相配。”昭平君略为嫌弃,也不再为难,干脆地开口吩咐道,“三宝,让行。”
堵在巷口的两驾马车终于缓缓地动了,阿皎抱琴入车内的时候,恰是陈偃的马车与乐馆马车相错而过的时候,风吹起帘子,她不意间碰到昭平君玩味有趣的眼神。
两驾马车渐行渐远。
三宝有些不信,“君侯,那小娘子说自己叫春花,怎么听都有些假啊。”
陈偃用羽扇抵住下颌,漫不经心地道:“假就假了,怕什么,不还是千金乐馆的人?”
自那日与陈偃一别,阿皎起先还有些担心这位纨绔找上门来,谁知一脸两三日也无事,唯一来寻她的是冠军侯府的从人,说请娘子过府。
阿皎放下车,便看到许硕亲自迎到门口,笑得和气,“娘子来了。”
阿皎与他见了个礼,“几日不见,阿翁安好?”
许硕笑道:“老奴安好。”
阿皎与他的确是数日不见了,出征在即,霍去病不常在府中,偶尔休沐或是短暂在府中的几日,许硕便会遣人去请阿皎来,为他切脉或是推拿。
许硕一路带阿皎进去,阿皎问道:“又是从城外军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