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李权还想着,沈清鸣怎么会轻易离开皇宫,原是这样。他敛袖坐下,藏了惊讶与疑惑,心平气和道:“你离开皇宫,百利而无一害,本王为何要帮你?”
“王爷并非帮沈某,而是在帮皇后娘娘。”不顾李权警告的目光,沈清鸣在他对面坐下,风淡云轻道:“其实此事沈某完全可以找皇后帮忙,相信她也十分乐意。只是想到她一人身在宫中,实属不易,若再利用她,沈某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权咬牙道:“本王是否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对李盈盈,他是既心痛又悲愤。
“王爷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沈某应该做的。”沈清鸣含笑起身,将一个小瓶子递给李权,“这瓶子里的药,只是令人暂时昏迷罢了,给皇上服下。什么时候用,沈某会另行通知。”
李权将小瓶子紧紧握在手中,脸色煞白地盯着沈清鸣。
“王爷不必这样愤怒,宫里有你的人,这件事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沈清鸣含笑作揖,“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沈某也该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离去,李权气的连拍桌子,想他一生手握大权,何曾被人这样要挟过?只恨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竟然落下了这样额把柄在沈清鸣手中。
他越想越气,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急喘起来,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惊了外头的人进来,忙唤来大夫,整个亲王府忙成一团。
中秋节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今年不比往昔,因李铮才掌了大权,便想趁着中秋这次机会,将朝中的大臣都宴请一番。往年是之宴请皇亲,也没个例子在前头,李盈盈的工作量就相对的十分大。
好在因从小就受过锻炼,虽然忙碌些,应付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中秋天气晴朗,因众人都要与家人团圆,宫宴便安排在正午,也好让他们晚上回家团圆。
因官员太多,不能尽数到内殿来,便只能安排在外殿,甚至官阶少一点的,只能坐在外头广场上。
桐梧宫的蔷薇开的正艳,微风拂来激起一层层花海,就似女子堆叠的纱衣。
因李盈盈要忙着桐梧宫的布置,一早便带着连星赶来,看看哪里还有不妥的地方。却在门口碰见一身紫金长裙的李汐,二人一个照面,看着对方皆不说话。
李汐是担心出纰漏,特意来看看的,还未进去便碰见了李盈盈前来。微愣之后,笑道:“皇后辛苦了。”
李盈盈得意道:“并非只有你一人有能耐的。”
李汐不置可否,见是时辰还早,准备去乾清宫走一遭。迎面却撞上了凤尘,一时间不知怎样说。
二人之间的微妙,李盈盈自然能察觉出来,掩唇笑道:“驸马爷怎么没和公主一道过来?”
凤尘一身玄衣,手里捧着一个冰炉子,闻言将冰炉子塞给李汐,柔声道:“说好在外头等我的,怎么一个人先来了?”言罢,又朝李盈盈行了个礼,笑道:“皇后辛苦了。”
李汐愣愣地看着凤尘,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感激地笑了笑。
看凤尘对李汐这般无微不至,李盈盈有一瞬的恍惚,二人这样好,竟不像是闹矛盾的。随即也笑了笑,“驸马和公主可但真是心有灵犀,连话都说一样的。”
凤尘含笑不语,不着痕迹地往李汐身边站去。
李汐有些自在,轻声道:“还要去乾清宫见皇兄,快走吧。”
辞过李盈盈,凤尘与李汐往乾清宫步行而去,身边只有新衣跟着。二人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只顾着低头看路,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凤尘停下了脚步,看着女子仍旧埋首前进,眼神复杂难明。在李汐即将走出小道的时候,凤尘闭了闭眼,方才转身,迈出的脚步还未踏下,看到小丫头气鼓鼓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凤尘不明地看着新衣,暗暗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令这丫头这样生气。
新衣冷哼一声,“公主对沈清鸣只有感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情谊,因为心中傥荡,所以从不避嫌。驸马爷前头因为他吃醋新衣也能理解,可如今沈清鸣已经离宫,驸马爷心里也该舒坦些。这些日子来公主茶饭不思的,只怕心里都想着你的事情呢。”
凤尘轻笑出声,“我不过想着,宴会上难免饮酒,你家主子身子本你就坏了,饮酒对她更不好,我正要去太医院替她拿点药。”
新衣哑然地看着凤尘,觉得自己但真是多此一举,脸红似火烧飞一般溜走。
见新衣紧跑着跟上来,李汐停下脚步等她,“什么事这样着急,跑的脸都红了。”
新衣干笑两声不语,李汐又问道:“他呢?”
新衣神秘地笑笑,“秘密。”
李汐蹙眉看着她,“你这样丫头一碰上凤家的人,连我这个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左右你喜欢,不如打发你到凤府伺候算了。”
新衣连忙举手投降,将刚才的事情与李汐细细说了。
李汐静默良久,只是加快了往乾清宫的步伐。
新衣跟了上去,在她耳边念叨着凤尘的好,又说公主不该与他赌气,如今驸马爷有这心思和好,公主也就有了个台阶下了。
李汐在乾清宫门前顿住脚步瞅着她,“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了染坊?”
新衣再不敢多话,满脸委屈地立在一旁,看着李汐进了乾清宫。
在乾清宫与李铮请了安,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李依依也在,时辰一到,三人结伴往桐梧宫赶去。
早有百官带着自己夫人感到桐梧宫,女侍按照品阶领着他们坐下,皇后在桐梧宫盯着细节。
皇上与公主驾到,皇后率领百官出宫迎接,各自行了礼,入座。
眼看到了时辰,唯独凤铭与安佑不曾来,安佑也就罢了,他是个随性惯了的人,只是这从不迟到的老爷子怎么也迟到了?
李铮坐上首的位置,皇后与李贵人分别居在他左右,而李汐则自动退至二座,与凤尘一处。
安佑踩着午时钟点赶来,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又告了罪,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众人都知道这安小侯爷随性,也就没有理会。
李铮也罢罢手,示意他先入座。
李盈盈却笑吟吟地开口道:“说起来,小侯爷与依依妹妹是旧识,如今依依妹妹在宫里无人依靠,如何小侯爷见了,半句话关切的话也没有?本宫可是听说,小侯爷曾经为了依依妹妹,和家兄大打出手呢。难道传闻都是假的?”
她这话是对安佑说,目光却一直含笑盯着李依依。
底下几个妃嫔在窃窃私语,目光还在李依依身上打转,无非就是说她出身青楼。这样的话她们不是第一次说,原先还知道避嫌,后来见李依依在宫里大气也不见喘的,也就大胆起来,有意无意当着她的面说起。
李依依的脸色霎时惨白毫无血色,拢在霓裳水袖中的五指紧张地扣着衣摆,期期艾艾地看着李铮。
李铮亦是面色一变,案下的手慢慢伸过去,拉了拉李依依的手,似乎给她鼓励一般。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笑不语。
安佑回首看李盈盈,那满脸得意的样子,令他感到深深的厌恶。再看一旁的李依依,忽然严谨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还有空关心小侯的私事,小侯惶恐。不错,小侯确实与那状元坊名妓交好,不过柳依依早已经在公主的授意下离开了京基,小侯也不知所踪。至于娘娘说的,小侯与李贵人是旧相识这话,实在乱说补得。一来小侯头次见李贵人是在公主的来仪居,第二次便是在此。二来李贵人幼年流落在外,小侯与理李家又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是旧相识?”
安佑一席话说的李盈盈无言以对,李依依就是柳依依的事情,京基谁人不知?可在安佑的话中,这两人俨然没有关系。
李盈盈笑了笑,“安国候曾经舌战群儒,小侯爷这张嘴,可丝毫都不逊色呢。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能颠倒是非黑白,只怕能把死人说活吧。”
安佑行了个礼入了座,他向来少有与人计较,尤其是女子。皇后此次摆明了是要利用自己刁难李依依,再说下去,只会令那人难堪而已。
李依依感激地看了看安佑,没想到离开状元坊,安佑一如既往地护着自己。却发现安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
李汐正要帮安佑说话,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顺着那双惊诧的目光望去,俨然是凤铭带着新进门的夫人来了。
凤尘身着宽松的玄黄色长袍,上面勾勒一幅山水图。而白芳则披着一袭绛红的软罗,娇俏俏地跟在她身边,月牙发髻上只别了一把象牙梳子,再无过多的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