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岂有终焉(2 / 2)
对方很快从马上下来,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十数人押解似有百余异骨之人的队伍走出,来到敬诚面前,待他看清才发现,只是汗水仍在眼中留下的重影。
实际上面前是十数名兵士带着差不多数量、身裹粗糙斗篷的异骨之人,“又增了一十七名。”林凤中微曲身体,抱拳靠近敬诚。
“北城,如今就是三百又三十一名了……”敬诚默然自语,“这些之中亦都为渔户否?”
“下臣还未来得及问,那些坊正、武侯似避瘟神般都躲开了。”林凤中一边解释,一边从新的这群异骨者中拉拽出一人来,用刀柄顶着那人脊背,“给大将军说说!往日从何营生?”看书溂
“小、小老为殖业坊一、一寻常渔户……”此人说着就跪下了,“恳求上位放小老归家,家中尚有年迈阿娘与有孕在身之妻……”
此人忽然被林凤中一脚踹倒在地,“只问你作何营生,谁让你做这些言语了?”说着还加上了几脚,地上的人护头也不是,护身上异骨也不是。
“止!”敬诚怒到,“本就生此异病,多有不易,你缘何还要以此相待?”
再一脚将地上之人踹开后,林凤中才叉手躬身,又从之中选了一人。
这人同是怯怯地走向前,因见过林凤中的腿脚相加,刻意躲远了些。敬诚一看此人肤色、神态就不像是渔户,便直接开口问到,“你定非渔户,勿要妄言瞒我。”
“小老不敢,可小老确为渔户不假……”
“住口!”敬诚大喝一声,“主簿,取殖业坊户籍来!”
“小老不敢欺瞒上位!小老名江文京,如今确为一名渔户!”江文京担心户籍一旦暴露,自家的妻子与小女会受到牵连,“只不过小老为渔户仍不足一季……”
“之前为何营生?”敬诚见他似未在言虚,便缓了下来。
“小老为一漆工,于……”和之前一人一样,他在将说到来处时,住了口。
“言!”敬诚的语气不容辩驳,而江文京此时紧紧攥于这位上位手中的不只是自己的性命,还有两位家人。
“……小老是为洛水之上黑帛内,一名漆工!”除敬诚外,无一人对江文京所言这以句话感到有何不妥。
敬诚同样在场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转而想到南岸此时,正有雍王得了诏令,可往那吟天殿中去,若是眼前的江文京在场,或能给源阳、源协二人带来更多线索。
他纵眼朝前望去,一面是脸上依旧轻浮不已、但着实办成了两件事的林凤中,一面是已然安顿好的数百异骨者,此时自己往南岸巡视,未有何不可。
“林将军,此人江文京或为重要线索,敬某眼下欲将他带往南岸,由雍王定夺,可行否?”敬诚尽量装得客气,以免此举落人以口实。
林凤中正乐得无人管束,也不管江文京有何用,便只请敬大将军往南岸返,敬诚见招呼打过,便当即让人备马,要江文京同去南岸。
看到两人即将远去,林凤中口中差些哼起了小调,兴起处没能紧跟调门,大喘一口气,忽然被四周弥漫的尸臭熏得迷了眼,当下转而向已经开拔的敬诚追去。
“敬大将军,已从水岸收集之异骨浮尸,眼下是否可陆续往安喜门外运?如此下去,不止已有疫病在身之人,怕是我等康健之人,也要被尸首的异臭熏出病症来。”林凤中叉手等在马下,身边兵士扶稳马匹的缰绳。
坐在高处的敬诚环视四周,轻抽鼻腔,异臭似比早些时候要更加浓烈,而目光所及是一群身患异骨,身弱体虚的病人,此般环境,怕是难免再生出其它可能致死之因。
现在两岸的防务都交由敬诚决断,而阻碍兵士通行、置于一旁使人生畏的一架架牛车实对防务多有弊处,他思考片刻,最终认可了林凤中的提议,“南岸自有我去传达。”
敬诚拉起缰绳,马轻呼了几声,便沿新中桥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