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吟天殿中(1 / 2)
雍王的守时并未让稍晚时候匆匆赶来的姊弟俩感到惶恐,只因他俩心中的危惧在前往吟天殿,路过南岸时就已经用尽了。
两人在惠和坊异骨浮尸一案后,从未前往过北岸,对凉亭只是略有耳闻,如今亲眼得见,才觉异骨者可怜。
前一日南城各坊的巡查结束,出乎意料的,南城众多坊中,仅有四百余异骨之人,查验结果如预知一般显而易见,籍中记载都为渔户、工匠,再无其他。
如此,吟天殿已不能说是只有致病之嫌,而是城中异骨之症的罪魁祸首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进入吟天殿,查明其中缘由。
可就算只有这四百余人,八人十人共用一处凉亭,数十顶凉亭连成一列,之中透出瓷质油灯发出微弱的火光,不知为何,凉亭的尽头明明就是片刻即至的白昼,源阳却觉得对于这些异骨者而言,每时每刻都是万古长夜。
“今日将吟天殿一事探明,是否就可知眼前异骨之人有方可医了?”源协口中的话与源阳脑中所想不谋而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以自家破损渔船为拖板,花去平日返家数倍的时间,才将渔翁尸首带回家的渔夫父子二人,此时就在眼前东端的某处凉亭之中,两人得以将渔翁尸首接回,却在无人帮扶时,无法避免对异骨者一视同仁的逐坊搜查和以“查验”为由,实则却为暂行关押的举动。
他俩曾在到达凉亭时,试图将源阳、源协、敬诚甚至雍王的名号说出,以求得网开一面,可偏巧暂时代为行权的是先前因他二人之事,与源协发生过冲突的魏沛,一时向他求情,结果不言自明——除去居高临下的嘲讽,渔夫与渔童还能获得什么。
唯有渔童提及的家中迷香余下粉末,魏沛多问了两句,但以他之眼界,岂看得穿处于这些事情之中的关联。
正因如此,也导致源氏姊弟在南岸凉亭稍作停留时,未能与同在一处不远的渔童、渔夫相见。
此外,二人往惠训坊一角的吟天殿入口前去,远远就看见雍王的车驾停于彼处。这时,想起之前雍王、敬诚、裴谈都说过的各司其职——还有惟他二人才能做到的事在等着他俩处理,便没有再执着于一处的想法,径直向雍王而去。
入口的位置是前一日雍王告知的,且在吟天殿中工匠撤走的当间,二人亲眼见过,处于乱草之中,是一条特意搭建的长廊,自端门外三桥至南端星津桥,每日都能看见南端的这处不同,于北端黄道桥亦能看见北端一处类似的不同。
所谓不同,就是这些乱草与四周环境虽然同为一物,却处处透着违和——说是乱草,可实在从隆起的规则外形上看,过于齐整了。
谁又能想到其下掩藏着长廊,长廊又与南北两岸支撑吟天殿的斜撑支架相通。
雍王见两人来,招呼之后没有多做言语,而是在乱草中将一道竹门打开,直走下去。
源阳、源协步步紧跟,竹门在三人进入后自然关上,走廊两旁墙壁装有莲花灯,四周的昏黑衬出廊中灯火明亮,“往日尽头处便有禁兵与内侍重重查验,故而除非手持通行令牌的工匠以及与内侍相熟的皇族,无人可轻易通过,即便混入,在殿内禁兵把守下,亦是有入无回。”
“殿内亦有禁兵?”源协问到。
“那是自然,殿内禁兵皆选自宫城内卫,离家无室,居于皇城,故而与外毫无交集且嘴严,”廊中比在外部看上去更加长,雍王在前回答,“当下都撤去了,眼下吟天殿之中都是从我府调入之亲兵,勿要挂心。”
他以为源协担心入殿,其实源协在疑惑,既然殿内不止有工匠还有禁兵,为何宫中从未传出有患异骨症之人,按理说内医局管理宫中一切大病小症,如何也能听得些许风声。
“先入其中再看,此廊之中如何能有线索。”源阳则知道源协脑中所想,廊内做工细致考究,诚如宫品的莲花灯,与光洁无比、甚能反射灯光的墙壁,就足以说明此吟天殿非同寻常。
行至走廊尽头,早先提及的六名由雍王府仆役替代的升桥桥工与四名雍王府亲兵替代的入口守卫就立于彼处,“平日非皇族之人,查验要严厉许多,不仅外衣需褪去,还要贴身搜查一番,才得以入。”
“即是言……”源阳接过话茬,但雍王没让她说下去。
“因有此一项,吟天殿工匠之中未有女匠人,即是言,源医官算得上是除一众皇室之外,唯一进入此殿的外姓娘子了。”雍王言及此事,源阳总觉话里有话。
“外姓?那如韦后……”源协话未过脑,直接问出来才察觉那位韦后与一众韦氏,如今早都为皇族了,当然还有一族男丁的前朝遗族武氏。
“韦后从未入过吟天殿……”雍王话还未毕,跟在身后六名浮桥桥工行至前方,请三人走上一侧的台阶,后从台阶下方抽出一根周围带有数圈把手的铜制粗圆筒,确认三人站稳后,六人分成三组,站在圆筒两侧,手把把手用力一推一收,将圆筒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