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而足(1 / 2)
韩玉抬手敲了敲桌上墨迹未干的纸。
“整件事夫人早就查清楚了。那下了毒的花茶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日子什么时辰入的长安城,又怎么进了侯府,从哪个屋子出来经谁得手入的幽兰苑,她心里都明镜似的。不声张出去,不过就是要留着慢慢与你们算。至于那碗冒菜,里头的毒药也不稀罕,药耗子的,随处可见。可是二表兄,大表兄还有句话说的没错,夫人她嘴刁,所以我们院子里的吃食并不普通。也真是多谢二表兄你不像大表兄那般心思细腻,没研究什么习性口味。你可知道那厨娘将冒菜的做法卖去了酒楼,还赚了不少银子?这酒楼说来你们三房也熟,更巧的是此事如何被夫人发现。怪不得人总爱说苍天有眼。”
话到此处,韩玉的眼中全是戏谑讥讽,“忽然在清风明月阁里吃到了自己小厨房的菜色,你说是不是有趣?夫人就是为此才特意寻了去问的。你猜猜从找到那做饭的厨子,到对方将你供出来,一共花费了多少时辰和银钱?”
“信口胡说!”
眼见孙子被罪状钉死,老太太当堂翻脸道:“都是些没凭据的话,你怎好当众乱嚷,若再敢如此,我便要请家法……”
韩玉一听便笑了。
平日里都是自己帮着夫人请家法打人,今日不想竟换成自己被威胁。
只听哪里传来个声音,哆哆嗦嗦,颤颤巍巍道:“……侍郎入府不过半年之久,与谢家毫无牵带,对这种事又有什么好胡说。小人这里还有一证,就等着三房给出解释!”
说话的人,说着说着就似没了底气,听来有种想要一鼓作气却又半途露馅的感觉。
韩玉探头一瞧,发现竟是几日未曾归家的茗烟正疾步从院子外头过来,心知今日之事又好办许多,“证据什么的老人家不必操心,我们明日自会呈送到刑部的大堂之上。”
主座上的韩玉自在如常,面带笑意,茗烟心里终于踏实许多。他想起方才凤统领的嘱咐,重鼓勇气道:“小人已从乌衣卫处得来了证词,就想问问以山表少爷,当日城郊田庄上逼人强卖的张寄生一家究竟怎么死的!”
谢以山的脸色原就不好看,听了这一句,连手都扶不稳了。黄氏迅速的拖了他一把,跟着就扭头去找谢芪,遍寻不见踪影后才幡然醒悟,嚎了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
老太太忙让人给扶起来,起身就又指向茗烟,怒道:“把他给我赶出去。”
三房那几个习惯动手的,听了话就来拿人。茗烟好容易摆出的架势,瞬间又散了,借着府上的几个家奴拦阻,一路闪躲着跑向韩玉身侧,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都是凤统领给的,说是查明了好一阵子,就等着小姐去拿,因她总不派人才让我带回来……”
一听就知道是凤清猜到了府中动乱,特意先安排来给他壮势的。
韩玉接了过来,目光定定,朝厅中扫看一眼,打开见是份供状,又有些讶然。
那上头不光有里正和庄头老李的供认,还有两人的签字画押。再看几遍,发现里头诉说了忠义侯府何时来人,如何吩咐他们杀人又装作自戕,还报了到顺天府收买仵作等等诸事,描述中附的还有这人的模样。
他随手将那画像抽出,递了出去,谢墨机灵的接过,扫看一眼当即明白,便给了下头传阅。
“这里供出的人,身高七尺,狭长眼,眉间有痣……哎?我瞧见方才堂上有个跟这里说的极像的,不知是谁?”
韩玉说着瞧向三房,将手上的状纸扔在了一旁的桌几上。
方才的样貌描述,字字句句都是三房的谢芪,但凡认识的都知道此事不好。
三房的人见了那画像,都已交头接耳起来,还有的扭头到处寻人。至于谢芪本人,早已在方才点到他名字后就悄悄躲了出去,不知去了何处。
五房也凑在一处低声议论着,瞧对面忙着传看状纸,有些窃喜。三房竟还有些装傻充愣的,只嘟嚷着自家没有这人。
韩玉道:“二表兄不如猜猜,明日乌衣卫真要复查此案的话,多久会查到你这里来?”老太太惊怒愤恨的样子,恨不能吃了他,韩玉却仍旧直言:“为了败坏夫人的名声,你们也算是机关算尽,丧尽了天良!”
老大应该也是没想到二弟能比自己还坏,吃惊之余又恢复了些自在,忆起前几次撺掇他找幽兰苑麻烦的旧恨,一时没忍住又摆起了派头,冠冕堂皇,大言不惭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的好!”
韩玉怒极,一掌拍在桌上,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大表兄不如也说说看,族中的药材门路又都做下了些什么事!”
谢元风闻言色变,“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他站起身来,方才的自在消失于无形。
一旁的太公道:“药材门路是五房多年的经营,韩侍郎这才入府几日,又知道什么,不可偏听偏信,冤枉了好人。”
“好人?”韩玉讽刺道:“夫人狱中被人下毒,回来后曾让人去查药材门路。此事本也无他,让人困惑的是,好端端地,影信两阁不过查个药材,反而非说牵扯了金阁生意。她那可是谢氏家主的身份,怎会连这种小事都查问不出,岂不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