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祈愿(2 / 2)
其他官员仍旧跪着,他们面向顺帝背后,作揖磕头,山呼万岁。一时之间,呼声响彻天际,气势如虹,贯彻长空。顺帝转身,上前几步,扶起了赵丞相,语气诚恳。
“丞相请起。”
“众爱卿平身。”
“众爱卿为朕,辛苦受累,朕心中不安。”
“雨大,不宜久留,请各回府中,不要染了风寒,让风国少了栋梁,让朕少了倚靠。众爱卿之忠心,朕感激不尽。”
这一席话下来,官员们感觉如春风拂面。刚才心中的些许怨怼,也被顺帝的几句话抚平了。赵丞相带头被顺帝扶起了身,随后其他官员也起了身。有几个年老或体弱的官员,因腿脚跪麻,未能顺畅起身的,顺帝必定赤脚而行,前去搀扶。
一干臣子受宠若惊,个个抱拳行礼,真心诚意,山呼万岁。
顺帝打发了官员们,便赤足狂奔,终于赶上了许墨,跟在其身后,默默无言,任雨水肆虐。
此时,并无外人在场,许墨也懒得装恭谨的样子了。他抱着容华,斜了一眼顺帝,并不言语。
其实,许墨心中着实不好受。毕竟,他抱着容华,闻到了一丝女儿香,若有若无,香甜细腻,时刻提醒他,此刻抱着的是个女子,而他一向厌恶女子,避之不及。
可惜,怀中的容华,他却不得不抱。他得忍着,尽管他忍得嘴角抽动,全身僵硬,咬牙切齿。
但是,还好,他许墨一向懂得如何忍耐。就像他知道,容华与容齐,也是这般忍耐他的。
许墨偏头,看见容华被冷雨浇脸,睫毛忍不住,一直在颤动。
许墨笑了笑,心中稍微好受了些。许墨是故意的,他知道容华早已醒了,如今是在假装晕倒,却拿她毫无办法。所以他故意正面托着她,让飘风急雨,都敲碎在她的脸上。
有些碎雨从她眼角的缝隙,进入了眼睛。甚至,她紧闭着的眼被激得洇出了泪,睫毛上都沾了湿意,估计难受得紧。
其实,许墨不知道,眼里的碎雨,算不得什么。要命的是,有些冷雨,呛入了容华的鼻中,她鼻中又痒又痛,如在地狱,想打喷嚏,却又只能极力忍耐。
容华在心中,默默问候了许家的列祖列宗,可是仍旧于事无补。最后,她实在无法忍耐,便勉强抬起脖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但容华从始至终,并未睁眼。她爽利的打了喷嚏,便闭眼转过头,脸贴在许墨衣服上,躲了躲骤雨,仍旧假装晕倒。
许墨嘴角抽动,双手僵硬至极。顺帝发现自家阿姐难受,急忙赶上来,并排与许墨行走,拿起自己阔大的袖子,盖在了容华脸上。至此,容华那张俏脸,才算是少了些凉雨的折磨。
“顺帝与公主,这一出出骨肉情深的戏码,感人至深。墨实在佩服之极。”
许墨顺了口气,冷不丁张口说了话。
顺帝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许墨,小心翼翼的遮挡阿姐,生怕阿姐再受罪。听了许墨的话,扬起仍显稚嫩的脸,只冲许墨笑了笑,并不答话。
阿姐说过,要自己尽量少与许墨接触,少与许墨交流,只要不逾礼便可。
顺帝大了些,才明了阿姐真正的用意。许墨喜好男子,为防许墨惦记,阿姐才让自己与许墨保持距离。如果许墨真霸占自己,在羽翼未丰之前,那可真是无能为力。
容华从来心思细腻,当年他们刚被许墨接回宫,被闭锁了全部讯息,举目无亲,无人依靠,可她仅仅凭少许的接触,便察觉到许墨喜好男子,避讳女子。
她那时年纪不大,阿弟年幼,但因在市井摸爬滚打,见识了人性之恶,便起了防备之心,怕许墨打主意到阿弟身上,所以时刻紧盯。
容华再更了解许墨之后,知道了他更多怪癖,便利用这些怪癖,减少许墨与顺帝不必要的接触。
许墨喜洁净,不喜胭脂香气。容华便几天不让阿弟洗澡,反正阿弟与自己流浪之时,常常没有条件洗澡,也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就算实在受不了,需要洗澡之时,也会在阿弟洗完澡后,给阿弟的头发上涂抹厚厚的桂花油,头发油光闪闪,桂花香飘十里远。许墨和阿弟见面之时,便时常需要掩鼻而语,实在不便。
容华正为此事得意,却听说许墨以内侍服侍皇帝不利,未尽奴才之责为由,杖毙了顺帝的近身内侍,把年幼的顺帝吓得惊悸不已,连续几日高烧不退。
容华日夜不离照看顺帝,不敢睡觉,稍一闭眼,便觉那些被杖毙的内侍,披头散发,凄厉异常,来找自己索命。容华心惊不已,被吓得缩成一团,可为了阿弟,她必须挺过去。
许墨趁此机会,给容华和容齐好大一个下马威。容华深刻认识到,在许墨眼里,人命真的如草芥,不值一提。她和容齐若不是容家唯一血脉,也是如此下场。
容华至此,不敢再自作聪明,只事事叮嘱阿弟。因晓得许墨讨厌女子,许墨与阿弟单独见面之时,时时送汤送衣,去许墨面前晃荡,膈应他,好减少许墨与阿弟独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