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那,现在靖勇公府该做些什么?”俞文远问道。
姜老太爷一瞥俞文远,“做什么?你们还想做什么?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不然的话小心把自己坑沟里了。”姜老太爷一瞧外孙这不开窍的样子,又把女婿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好好的孩子都让他耽误了。
“科举是什么,是天子取仕用以治理天下的。科举舞弊,哪怕只是小小的乡试,也是在左右官吏制度。你靖勇公府又是什么,开国功勋,与国同长。你的祖父俞成武对今上有拥立之功,曾历任五城兵马司、京营节度使、禁卫军统领等要职,如今这几处都还是你祖父的旧部心腹的天下。你们这样权势赫赫的功勋人家,手还没从军权上完全撤出,就要插手官员选拔?你们这是上杆子找死吗?”
俞文远被吓了一跳,连忙辩驳,“外公,我们可没有。这实在是冤枉啊。”
“你跟我喊冤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们没有,可是别人呢?别人会否相信你们靖勇公府没有插手乡试?而且,怎么偏偏就传出俞文安涉事了呢?”姜老太爷人老成精,粗略一想,就知此事不同寻常。
“孙儿驽钝,请外公明示。”俞文远从未经历这些,听完姜老太爷的话,心里思绪乱飞,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有姜老太爷在,反正是自己的亲外祖,不懂就问没什么丢脸的。
“靖勇公府什么都不要做,今儿你回去之后,靖勇公府就闭门谢客,没事儿别出来。”姜老太爷索性把话说明白,不然这家子糊涂蛋指不定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事儿到最后无非两个结果,一、俞文安确实参与乡试舞弊,这倒简单,靖勇公府没有参与,俞文安又不是什么主脉嫡支,无非就是三房或者俞文安自个儿求个前程,你祖父在御前的颜面还在,到时候,叫你爹去御前认错认罚,大不了俞文安褫夺功名,再罚一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俞文远听这意思,莫非假舞弊比真舞弊的后果更严重?俞文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姜老太爷继续说:“这二嘛,就是俞文安没有舞弊。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俞文安没有舞弊,为什么所有人言之凿凿说他舞弊?是人云亦云?那最初这话又是谁说的呢?而且还说是替考?舞弊的手段不只一种,如今所有考生明明白白的举报俞文安使人替考,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所谓的替考者的存在?”
俞文远被这一连串的疑问砸的头晕眼花,“外公,你的意思是?”
姜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要是俞文安真的舞弊,这事儿倒好办了,所有的疑问都无非是俞文安欺上瞒下,自作自受。”
“那文安如果确实没有舞弊呢?”俞文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次被举报舞弊的学子中,还有一个是顺天府尹的内侄儿朱大福。顺天府尹虽然只是正三品,但是此职的重要性不让九卿。一个顺天府尹、一个靖勇公府,如今水已经搅了起来,唯有静观其变,才能看清是否有人浑水摸鱼。”姜老太爷如是道。
“外公的意思是,可能有人故意陷害?”俞文远有些不可思议道。
姜老太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了俞文远在杭州之事,俞文远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姜老太爷捻着他花白的长须,细细思索,良久不语。
终于,姜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现在天下承平,竟然还有那谋逆之事。只是这样的事,如果杭州有的话,难保京城就没有。”
俞文远一惊,“外公,谋逆一事非同小可,小小一个乡试,怕不至于吧?”
姜老太爷看了外孙一眼,“至于不至于的,要看圣上怎么想。前脚杭州谋逆案事发;后脚京城之中,一个掌管京畿要地的顺天府尹、一个在各军营势力不俗的靖勇公,双双牵涉进左右官员选拔的科举舞弊。圣上是不可能不多想的。为上位者,最怕少想。”
俞文远一思索,“外公,这事儿别的不敢说,靖勇公府绝对是没有参与的。那现在这漫天谣言,莫不是有人故意要害靖勇公府?”
姜老太爷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此事一出。现在盯着靖勇公府的眼睛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一动不如一静,这些日子你们家的人都警醒着点,别稀里糊涂的就把合族老小都给搭进去。”姜老太爷一想到那一家子糊涂蛋,忍不住重申,“不懂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什么都别做。不懂什么人能来往什么人不能来往,就什么人都别来往。一句话,关门闭户,谢绝往来,纵有什么得罪的,等这事情过了再去赔礼也不迟!”
俞文远喏喏应了。姜老太爷方放缓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这事儿我让你大舅舅多盯着点。实在不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总不会让你有事的。”俞文远是靖勇公唯一的嫡子,和靖勇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保他,就得保靖勇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