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认祖归宗（上）（2 / 2）

弘治帝想了一溜，总算咂摸到了几分不对味的东西，试探着问她，

“你，心里还在怨他，怨他没护好母妃？”

沐清点头，反问道：

“你不怨吗？”

弘治帝叹了口气，

“早些年，只要一有人来国库，不管是来对账的还是来支取银子的，或许还有来监视母妃的，反正别管是谁来，朕都会被身边人藏在柜子里，里面又黑又闷，很难受……朕那时甚至不明白，朕为何要来到这世上！”

沐清缓缓抬起头，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后来，有个叫父皇的人要来接我，母亲抱着我又哭又笑，说呆会儿见着个穿黄锦缎的男子，那就是你阿爹！”

“朕那时不明白母妃为何会哭，从朕记事起，母妃从未哭过，后来朕才明白，这么多年了，不仅朕不知道自己有个阿爹，父皇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儿子……”

“呵！”弘治帝突然自嘲，

“安宁你问朕可曾怨过，怎能不怨？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朕又不知该去怨谁？”

“父皇接朕那天，亲自替朕梳了头发，那时朕瘦小，胎发已垂到脚踝，可他半点儿也没嫌弃，反复摸着我都头发念叨，朕有儿子了，原来朕真的有儿子了！”

沐清受不住了，红着眼把脸别开，

“可惜皇祖母虽然护得住我，却管不了权倾后宫的万贵妃，她不仅在后宫独大，前朝也到处都是她的人，这就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却是她在先帝早些年落难，随时都会被人害死的时候，一次次挺身而出，明明只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只凭一肩，担起了大明皇帝的将来……”

“安宁，没有她，也就没有我们的父皇，所以后来朕没有追究当年之事，不是朕宽宏大量，而是往事不堪，再也追究不回来了！”

一滴眼泪落在沐清的裙角上，可她心里还是恨，“没有先帝不是正好吗？就不会有我们两个人生在这让人恶心的地方。”

弘治帝一脸疲惫，

“现如今我早已想明白了，我来这世上是来当皇帝的，在位一天，便为国为民一天，回到后宫，就踏踏实实的当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哥哥……如此而已，别无他愿！”

“安宁你若非要怨，就怨你哥当年年幼无能，护不了你们……”

“哥~”

沐清发现自己最近真是太能哭了，

“求你别说了，你出去等我，我动作很快，换好衣服就出去。”

“好！”弘治帝深吸一口气，转身踏了出去，等在外厅的宫人们，马上如善从流的俯首进去，给安宁殿下梳洗更衣。

没多久，正坐在置讲堂外心神不宁的钟逸尘，就收到四喜公公带回的话，

“陛下亲自带着公主殿下去拜祖，殿下的病果然就好了，此刻精神的不得了，早膳头一遭没被撤下去，各色粥品都尝了些，最后选了碗茶汤，问身边人这碗茶汤甜不甜？身后的宫人都傻了眼……”

钟逸尘狠狠地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