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为你纹此身(2 / 2)
过了两秒,褚怀谦声音响起,很轻也很淡:“安然,你得偿所愿了,我怎么办呢?”
安然拉下顾知晏的手,看向褚怀谦。
他锁骨突出,锁骨下方纹着简洁明了的英语单词,“Sun”
这个纹身,风格跟安然的如出一辙,明显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安然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这.....”
褚怀谦把纽扣系了回去:“你看看,我们是不是一样傻啊,一起去的那么多人,只有我们两个,表面上最不屑一顾,实际上相信的不得了。”
安然想起来去年圣诞节聚会,他们一起聚餐,大家玩游戏,让褚怀谦用一句话形容安然,热闹喧嚣的一群人里,清冷的青年晃了晃手里装着葡萄酒的杯子,一向养尊处优,神色冷淡的人这一刻眼里升腾起暖意:“Sun”
她那时以为他把她当做异国他乡的同乡人,当做妹妹照顾,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sun,她安然何其惭愧呢。
想起余教授刚刚说的话,安然紧了紧手指。
她垂下眸子,身边的两个男人像是在等宣判一样,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病房内气氛又沉静下来。
安然动了动嘴唇,怎么说呢?对于褚怀谦这份感情,安然惶恐且意外。她天生共情能力强,先前又把褚怀谦当成哥哥看,因此惋惜且心疼褚怀谦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付出的一切。
她心肠一向软,假如没有遇见顾知晏,她很可能对这么好的褚怀谦动心。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一颗心满满当当全是顾知晏,恨不得把一颗心捧出来给他,再也看不了别人了。
安然觉得歉意,但她明白,回应不起的感情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终于抬起了头,迅速挽住顾知晏的手臂,朝褚怀谦笑了笑:“学长,我真的很感谢你喜欢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我做过这些。”
她垂下头,眼睫毛颤了颤:“你说我是你的光,可顾知晏,他是我的光啊。没有他,我会死的,真的。”
顾知晏垂眸看着他的姑娘,心终于落了下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其实应该离小丫头越远越好的,但人终究是自私的。
褚怀谦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用了全身力气去爱的小姑娘又一次在他面前阐述她有多爱另一个人。
他想,被多戳几刀,是不是就不会疼了?
安然抬起头,不看褚怀谦,看顾知晏,眼里是浅浅的光,脸上扬起笑意:“我教过学长一句诗,除却巫山不是云,但我当时还有后半句话没说,这句诗与我而言,唯一解释是,安然非顾知晏不可。”
顾知晏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褚怀谦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会这句诗呢?不过就是哄着安然,念给他听罢了。
褚怀谦脸色发白,有些失态:“安然,他以后可能会变成个疯子。”
向来骄傲的顾知晏为什么今天面对褚怀谦如此心神不宁?原因就是这个了,安然是懂得的。
顾知晏一僵,安然心一疼,反应极快的将他的手攥紧手里,对着褚怀谦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学长,你还不懂么?顾知晏对我而言,是活着的必需品。他只要爱我,我们之间就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褚怀谦神色溃败,但仍不死心:“安然,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我有很多,你跟我走好不好?”
安然没有生气,她以前站在一个很低的角度看了顾知晏很多年,太明白这种心情了,他只是想利用自身有利条件挽留她而已。
因为想的透彻,所以她更觉得伤心。
褚怀谦多骄傲一个人啊,竟然做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顾知晏的手心出了汗,安然回过了神,一阵心疼,却把他的手抓的更紧,她静静的看着褚怀谦:“学长,没有了顾知晏,你把世界都捧给我,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轻轻笑了笑:“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学长,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及时止损吧。”
褚怀谦喉头一阵腥甜,他面不改色,甚至还冲她笑了笑,开口道:“我前几天看到一句话,用在这儿十分适宜。我虽然不能及时止损,但我自负盈亏。安然,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安然皱起了眉头,褚怀谦垂下头,对她摆了摆手:“不用说了,你也不用觉得烦扰,就当我今天是过来探病的。”
他站了起来,扫了两眼安然跟顾知晏交握的手,出了病房。
安然疲惫的呼出一口气,靠在了顾知晏怀里,她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恶狠狠地拧着顾知晏身上的软肉。
“你是不是想把我让给别人?”
顾知晏笑了笑,平常如沐春风看起来令人极度舒适的笑,这会儿有些苍白,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安安,纹身疼不疼?”
安然撅了撅嘴:“疼死了。”
顾知晏亲了亲她的额头,将人按在自己的胸口,声音轻轻的:“是不是傻啊?”
安然把玩着顾知晏羽绒服的纽扣,声音有些哑:“我以前以为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因为怕你拒绝,也不敢表白,但你又对我太好,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你就是我的。”
顾知晏喜欢将下巴放在她头顶,带着无穷的爱怜和缠绵,轻轻摩挲。他声音从她上方传过来:“我确实是你的啊。”
安然鼓了鼓嘴巴,眼泪掉了下来:“才不是,以前别人都说,你是顾知雨的,现在,你老想着推开我。”
顾知晏无奈,半跪在病床前擦她的眼泪:“不许哭了。我是你的,你的。”
安然瘪嘴,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染上红色:“不要离开我,行不行?我不在意的。”
顾知晏伸出手,捧住安然的脸,跟她额头抵着额头,轻轻的蹭了蹭:“等结果出来,嗯?”
安然紧了紧手指,浅浅回应:“嗯。”
她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人却是笑着的,嘴里念念有词:“反正我把我的退路,你的退路,都堵死了,活着,我们就结婚,死了,我们就睡同一个坟。”
顾知晏微微一震,二十多年没掉过眼泪的人,今天似乎被安然勾出了泪瘾,眼睛一眨,眼泪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