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盐政往事(2 / 2)
事关银子,谁又怎么会顾忌脸皮呢?薛蟠说道,“我这来扬州可是低调的很,不想着和他们抢夺什么,这三十万张盐引,我可没什么野心也要当什么四大金刚,得个几百张就是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咱们要虎口夺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齐大壮很是清楚盐政里头的事儿,毕竟薛家祖上算是代管过巡盐御史,对于这里头的门道,齐大壮这个老人知道的十分详细,“每一次到要换着这三分之一的盐引数,扬州城都是腥风血雨,这暗斗也就罢了,可这明争实在是……不少盐商人家破人亡,都是因为有更厉害的人看中了他们上的盐引,要把他里头的盐引抢走。”
“不仅要盐引,因为还要提防着这些失势的人死灰复燃,故此,斩草除根都是寻常的事儿。”
李如邦如此细细的说给薛蟠听,恰好外头不知道为何突然卷起了一阵夜风,把马车的布帘子都吹开了,夜风凉透了,吹到薛蟠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连忙止住李如邦,“大晚上的,可别说这个了。”
说到这里,薛蟠又不免有些疑惑,“这三十万的盐引,若是十年一轮,咱们家以前也是管过的,怎么感觉,”好像薛家也并不是很富有啊……若是这里头要收钱的话,何止百万之巨,可薛家很明显拿着代管两淮盐政的差事赚来的银子,又投到别的地方去,发家致富后,再把接驾的亏空给还了的,“怎么,祖父代管巡盐御史,莫非有人拦着咱们?”拦着咱们收银子?
薛蟠推测不假,“老太爷代管盐政的时候,那时候盐运使乃是胡中堂……他是一等一的财神爷,把这两淮盐政之事,办的红红火火的,之前两淮的盐是运不到西北去的,西北草原里头最要紧最缺的就是这盐,原本也没有这么的盐引,因为生意好了,自然就多了盐引,大家伙都很是佩服胡中堂,老太爷代管,人又在金陵,许多话儿,咳咳……盐商们未必听。”
这话虽然有为尊者讳的意思在里头,但薛蟠也听明白了,自己的太公不过是仗着昔日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情谊,才得到了金陵织造府的位置,但官场上有一句话叫做人走茶凉,是十分形象的,这昔日从龙之功,就算是再深,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淡薄去了,自己的祖父那时候仗着还有一点点的情面,在太宗皇帝夺嫡的时候不乱站位,只是老老实实当差——当然这也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成分在,一个远在金陵的小小织造府提督,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夺嫡决定性的力量。
忠厚老实的当差,总是要犒赏的,何况这个亏空也是接驾的缘故,所谓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之理,所以太宗皇帝赏了薛蟠的祖父五年的巡盐御史,让他可以从里头赚一点,用一点,然后顺便把历年来的亏空还一点。所幸薛蟠的父亲极为有头脑,赚到了银子,就及时收,又劝谏父亲:“咱们不过是客卿,圣上给了咱们这天大的福气,何须和人家争长短?老老实实把银子收来就是了。”故此也不和盐运使别苗头,老老实实的呆在金陵,只是一年几次定期去扬州巡视罢了,所谓的巡视也是敷衍居多,一来收了银子不好多管闲事,二来薛家自己也办了一点盐引,赚一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