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山(1 / 2)
“啧。”千寻忙偏头避过,看了看他油腻的手,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终是开口道:“老酒鬼,你不跟着我师父,来这里做什么?”
桑丘立时垮了脸,一摆手道:“鬼知道他跑哪去了,几个月没见着人影了。”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天门派下月初一有祭剑大会,他就爱凑这种热闹,赶来看看说不定能遇上。”
千寻奇道:“既然是在下月初一,你这般不管不顾地赶路又是为何?”
桑丘沉痛地哀叹一声,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说道:“流霜居的桂花酿天下闻名,他这样的馋鬼多半会赶在祭剑大会前来解解馋虫。何况……”
“何况?”
“何况我身上的盘缠用尽,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不能偷不能抢,只能饿着。”
千寻扯了扯嘴角,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大丈夫”方才大喊“老子有钱”,气势豪迈异常,就知道他是糊弄人。若白谡真的在此,听了他这般不要脸的行径,只怕早就跑了。
李随豫在一旁看着,提了酒壶给千寻添酒,正要开口,就见千寻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拍在桑丘面前,冷冷说道:“在虞州城怎么玩都成,下次别再让我见到你这副邋遢样。”
“这叫男人味,你年纪小,还不懂。”桑丘拿起银票看了看,随意一揉收进怀里,咕哝道:“出手倒是比那个老不正经的要大方。”
李随豫却笑道:“虞州城我还算熟,桑兄要找人,不知是否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
桑丘听了直乐,拍了拍李随豫的肩,留下了一个油腻的爪印,又向千寻说道:“你这朋友真有意思,当着你的面和我称兄道弟,占足了你的便宜。”他又转向李随豫道:“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既会请人喝酒吃肉,又不会前辈前前辈后叫得老子心烦。哈哈,还有一点值得老子跟你喝一杯。老不正经的师徒两人整天耍得我团团转,敢讨他们便宜的,已经多少年没见到了。”说着,他便向李随豫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随豫举杯回礼,笑而不语,看向千寻,见她有些玩味地欣赏着自己肩上的油爪印,颇有种被联合戏弄的错觉,瞬时笑得便有些无奈
。
天间忽亮起一道光来,方回头便有“砰砰”的声响从远处传来。虞州城的上方亮起了烟火,一时火树银花,星月争辉。流霜居中人声间歇,所有客人和伙计都站到了窗边,纵目远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待烟花燃尽,房中早已没了桑丘的踪影。只千寻仍望着远处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后一日清晨,回春堂众人早早上路。同行的有十余名身强力壮的伙计,于掌柜带队坐了头车,鲁永和阿铁跟着,周枫依旧骑马走在李随豫车外。行车至松客门后,改为步行,随行辎重由伙计背负。
守山的弟子倒也客气,引着众人行了一段,就见萧宁渊迎面走来。李随豫与他寒暄过后,众人跟着他穿过飞廊,绕到临风殿西北处的天堑峡谷,山巅间仅靠一座吊桥相连,眼前便是云梦崖。
崖上岩石如削,矗立云端,松柏稀疏。萧宁渊遥指崖端一片碎石参差的七星洞,郑重道:“此处便是师门禁地,师祖天门道人长眠之所,就算是本门弟子也只能止步于此。一会儿我们绕到崖后,不会通过那里。只是还望各位噤声,以免惊扰先人。”众人颔首,不再言语。
吊桥两端皆有天门弟子把守,背负双剑,气息绵长沉稳,想来功力不弱。过桥时,千寻走在最后,望向七星洞,只觉洞口附近的山岩阴处隐有人的气息,交错的尖石形成了小片的石林横亘在洞前,看着像是天然形成的石柱,其占位却隐含奇门遁甲之术。
她还记得白谡曾说,天门道人在世时,成就了武林的一代神话。其人师承不详,却是武学奇才,成名技碧霄和云影,一为剑法,一为身法,皆自悟所得。少年时交游广阔,豪气干云,与江湖各大门派皆有往来,却很少在派系争斗中露面,更与武林世家敬亭山庄私交甚笃。三十岁时已名声大噪,建立天门派,却无人知他为何就此遁入空门,自称天门道人。他一生活了一百零四岁,七十岁时将掌门之位传于弟子洛沉之,此后云游四方,于二十年前诡道之祸中重出江湖,祸端终结半年后在云梦崖逝世。
然而,天门道人留世的神话中,最得后世传颂的,便是他爱剑如痴的性子。他一生收集名剑无数,更有十把绝世之剑。湛泸、龙渊、承影、燕支、太康、棠溪、玉柄、轻吕、流星、惊鲵,每一把剑都有非同寻常的来历和曲折坎坷的故事。其中,以仁德之剑著称的湛卢最得他的喜爱,引为佩剑,终日不离身。而嗜剑如他,却又不吝赠剑。江湖后起之秀得他青睐者,他便以品格相类之剑相赠,即使是位列十绝,也慷慨出手。是以他寿终之时,只留下了五把绝世名剑,被天门派供奉于剑祠,每五年一次大祭,邀武林各派人士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