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再拒(2 / 2)
抵达京中快半月,他没怎么听过自己在河北战场的功勋,反倒是很多人知道了他在河北招纳几百部曲,乌桓大人丘力居还送他几百匹良马的事情也被大肆传扬。京中很多人只知道一个叫魏越的人在河北战场发了一笔横财,却很少有人知道魏越为什么发财。
他怀疑有一只手压在他头顶,将本该属于他的光芒扣住;有这支手在,自己现在不出仕的行为就失去了意义。这场波及社稷根本的战争即将到了落幕的时候,多少人在奋力夺取最后的膏脂,而他却束手在岸旁观着。
这种犹豫不似作假,黄忠也了解过魏越在河北的战绩,自会来买马不仅仅是军务,也有其他心思,比如把魏越推荐给何进。南阳方面的战事一结束,黄忠怎么也有苦功,进入大将军幕府做事是一种必然。
稍稍犹豫,黄忠抱拳道:“扬祖善战之名传于三军,大将军亦多有耳闻。前次扬祖因卢公、北路军冤屈之故而婉拒大将军征辟,大将军多有憾言。因某与扬祖有旧,大将军扬祖‘少年单纯不知轻重’,并嘱咐某家婉劝扬祖。”
鲍鸿也开口劝道:“扬祖,大将军所言并非虚言。下谁不知卢公、北路军冤屈?难道就因为扬祖不仕,而能令卢公、北路军冤情昭雪?不尽然如是,卢公、北路军干系甚大,无须扬祖作态,时间一到自会有公卿奔走,张榜正义。”
朝廷不会因为你的姿态而改变对卢植、北路军的的态度;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北路军、卢植的功勋没人敢抹除,现在压着只是暂时问题而已。
“如鲍校尉所言,卢公、北路军之事非扬祖一人之力所能改。如今各路战事顺利,然蚁贼尚有反复之势;扬祖不以下安稳为重,却以私交己恨为重,这不是轻重不分又是什么?”
作为南阳郡的功曹,跟那么多的帝乡豪强打交道,同僚、下属又有太多的豪强、名门子弟,黄忠怎么会缺少口才?
看着魏越,黄忠神情诚恳:“扬祖能一言中的,出右路军缺陷所在,实在令黄某震惊。我荆州军与右路军合军鏖战宛城三月余,百余日内无有几人能见我军之短,而扬祖身具遥遥千里之外,初闻战事就断定我军‘胜而不胜’病症所在,这是何等的睿智?”
魏越垂头:“可朝廷实在是令魏某寒心,我北路军深入敌腹挫败十余倍之敌,却不录功勋,这是何等的荒唐呀!而今局势已是大顺,年内蚁贼可定,下英才济济,又何须我一人之力?”
黄忠眉头紧皱:“或许扬祖还不知,左中郎将皇甫嵩为抚慰河北军心,已许诺河北诸将,若年内攻陷广宗,就为河北诸将请功,并上书朝廷为卢公昭雪。”
鲍鸿诧异看黄忠,黄忠又稍稍压低声音道:“或许左中郎将担心无法取信河北诸将,当众承诺朝廷不叙河北兵马功勋,那他将推己功于河北诸将。”
“他……”
鲍鸿双眸微微睁圆,神情惊恐之余,眼眸之中却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激动。
皇甫嵩要干什么,为了拉拢河北兵马竟然许下这样的承诺,几乎等于在要挟朝廷。现在还没要挟,一旦年内真的攻陷广宗,那他就要兑现诺言,而朝廷敢不敢拒绝?
“左中郎将非这般莽撞、急功之人。”
魏越着端起酒碗饮一口,扭头远眺远处金黄风景:“恐怕有人授意,左中郎将才如此犯忌讳。”
他想到关键之处不由露笑,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确如二位所言,我魏扬祖位卑言轻,我一人之力岂能昭雪卢公、北路军冤情?”
黄忠、鲍鸿听他这么,顺着这条线索推过去似乎还真有人会授意皇甫嵩这么做,皇甫嵩的行为犯忌讳,可却能统合河北军心,更能……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想到这一茬,两个人看魏越的眼光虽有不同之处,但也有共同之处,已不是诧异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
“不过,愚公尚能移山,精卫志在填海,这非力大力之事,而是心意。一来我心中有怨,二来不愿卢公、北路军袍泽蒙冤,这才不仕。故而还要劳烦二位转告大将军,非是魏某不愿效力于大将军麾下,而是魏某不愿违心效力于朝廷。大将军两番遣人邀我,此知遇之情自不会忘。”
意思很简单,不是我邀名,也不是看不起做家中做养殖生意的大将军,而是不愿给皇帝出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