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在看什么?”
北冥墨痕又问了一遍,语气却完全不同了,李暮瑶见他面色不善,有些害怕,怯懦的低下头。
“没什么。”
正是难过的时候,李暮瑶不想多说,也不想把信拿出来给北冥墨痕看,他不想北冥墨痕因为自己去帮那些麻烦的忙,更何况,他早已被那个家族抛弃了。
“把信给我。”
北冥墨痕朝李暮瑶伸出手,不容置疑的语气逼出了李暮瑶强忍的眼泪,他就那么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连着往下掉。
“别哭,把信给我。”
李暮瑶一手攥着信纸,另一只手用衣袖抹了抹眼泪,一顿一顿的抽咽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看?”
北冥墨痕脑子里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猜测,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死去的宫女,叫什么来着?李暮婷曾经跟她好过一段,风花雪月,好不快活!李暮瑶会不会也这样,正是年少青春,跟宫里美貌单纯的小宫女看对了眼,私相授受……北冥墨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觉得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快变绿了。
李暮瑶被逼的没办法,北冥墨痕眼里的怒火像是要立马喷出来烧死他!看着北冥墨痕一点点涨红的眼睛,李暮瑶破罐子破摔般的把信纸递了过来,然后眼泪就忽然收住了。
交出东西的那一瞬间,李暮瑶蓦地明白了自己少有的坚持从何而来。在乎的人本就不多,现在的李暮瑶差不多是一无所有了,喜欢也好,奉承也好,惧怕也好,他所有的不堪,最不想被看到的人就是北冥墨痕啊。
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的北冥墨痕失望了,却也放心了,不是情书,是家书!哈哈哈哈……簪子还是晶莹剔透的白玉,不错不错。
然而,看着看着就不大对了,李暮瑶的家人从头到尾只是在说他堂姐的事,问候的话一个字没有,后来还怕李暮瑶不答应帮忙似的,说了一番父母之恩大于天的话。北冥墨痕这才想到,李暮瑶被送进宫来差不多是跟家里断了关系的,说白了,他是被牺牲了的,现在遇到事情了又来找他帮忙,这家人真是颇有些不是东西啊。
没被戴绿帽子的北冥墨痕放心了,也就有心思帮李暮瑶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了,一低头,哎呀,刚才态度差了点,李暮瑶的伤心事怕是又多了一桩。
“还在哭呢?”
北冥墨痕把信纸放桌上,李暮瑶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泪痕半干,没再哭了。
面对被自己弄哭的李暮瑶,北冥墨痕有些好笑,他居然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刚才怎么就怀疑李暮瑶是背着他跟人好上了呢?真是笑死人了!
“没事了,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可哭的?”北冥墨痕揽过坐在椅子上的李暮瑶,让他将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安慰加顺毛,“我叫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堂姐只要没打死人就不会有事的,这样行了吗?”
李暮瑶两只手抱着北冥墨痕的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整张脸死死地埋在北冥墨痕衣服里,眼泪很不争气的又流下来了。李暮瑶其实很想说叫北冥墨痕不要管那些破事的话,却又想到小时候跟堂姐一起玩的情景,堂姐虽然比较顽皮,对他还是很好的,从来没欺负过他,甚至还护着他不让别人家的小孩子欺负,就冲这点,他也不愿意堂姐吃苦。他伤心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家人,更因为他自己。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你是不是想家了?”
北冥墨痕早就知道李暮瑶爱哭,却也没办法,看到他哭自己就受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有种看到自家孩子哭就忍不住叹息的冲动。
不过,有谁会那么变态对自家孩子下手的?北冥墨痕摇了摇头,又笑了,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李暮瑶没抬头,就那么闷闷的摇了摇头。
想家?他早就没有家了,又怎么会想家呢?
北冥墨痕讨厌所有让他感到麻烦的事情,听到小冬子说明情况时,北冥墨痕放松的笑了笑,不用得罪人就能成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虽说是自己素昧平生的人,毕竟也算是李暮瑶的亲人,北冥墨痕答应了李暮瑶,自然不会食言,于是,六皇子殿下换了套衣服,乘车出宫去拜访沐王殿下了。
北冥沐之还是老样子,从前做皇子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见过他出宫,如今封了王,明明就住在宫外,却也不怎么见他出门。
北冥墨痕来沐王府的次数也不少了,每一次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感受,他或许是有些羡慕北冥沐之,于是自然而然的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好的条件不知道利用,整日窝在府里太没意思。
“二哥,又在摆弄你的心肝宝贝呢?”
北冥墨痕作为沐王府的熟客、主人的弟弟,很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回生两回熟,他自进门起就直直往后院的书房走,北冥沐之果然在那儿。
“墨痕来啦,坐,桌上有茶。”
北冥沐之手里拿着一把剪子,正对着一株松树盆栽修剪,后背微微弯曲成令人赏心悦目的弧度,眼神专注,仿佛那是他此生挚爱。
北冥墨痕只要到了让他放松的地方就会完全对自己放任自由,躺在北冥沐之专属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翻他最近看的书,觉得无聊,没看几页又放回原处。
在完成自己的大业之前,北冥沐之是不会管别人怎样的,北冥墨痕也不着急,在躺椅上摇了一会儿,站起来到院子里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个大水缸,就放在窗户旁边,里面养了几朵睡莲,只是还没到开花的时候。睡莲的叶子覆盖了大半的水面,使得整缸水看上去黑漆漆的,没意思不说还叫人看了不大舒服。北冥墨痕刚要抬脚前往下一个叫他感兴趣的地方,缸水被什么东西搅动了,漾起细细的波纹,北冥墨痕“咦”了一声,凑过去看,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鱼慢慢游上水面,一个转身又消失在水底,即便如此,北冥墨痕还是可以透过沉沉水面隐隐看到它身上斑斓的色彩。
“原来是条锦鲤啊。”
北冥墨痕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看呆了,那条鱼似乎不怕人,只是嫌他烦,所以呆在水底不愿意冒头。
“它是条龙鱼,可不是什么锦鲤。”北冥沐之隔着窗户为北冥墨痕眼中的“锦鲤”正名。
北冥墨痕闻言,直起身来:“这不是鲤鱼吗?我看着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