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缘,妙不可言(1 / 2)
山洞并不高,但宁奕不需要低头,那些钟『乳』石凝结在洞顶,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岁月演变,水珠侵蚀,通体圆润。
丫头眉心的“剑藏”,稳定的迸发出一道道流萤,红枣印记在激发之下,将一道道微弱的星辉光芒凝聚萦绕,她抬起一条手臂,像是拎着一盏古朴的灯笼。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宁奕猜得没错外面的环流山,是一座流动的墓冢,只有进,没有出,如果找不到这座山洞,永远也不可能上得去。
没有星辉,没有灵气,即便生出了翅膀,也不可能从这里飞出。
至于找到这座山洞的“幸运儿”也不见得能够得到机缘和造化。
宁奕面『色』难看地发现了一具尸体,镶嵌在山洞的石壁表层,几乎看不出人形,骨骼消融,几乎与一根倒悬的钟『乳』石凝为一体,死在了久远的年代。
山洞内或许还藏了什么禁制如果进来的不是蜀山弟子,后果可能就与这具尸体一样。
裴烦屏住呼吸,她甚至想过,这些倒悬着的钟『乳』石,每一根里面都封印着一具尸体。
显然不可能,这里的倒悬石柱,看起来像是剑器,但密密麻麻有成百上千,这里是蜀山的后山,不是所谓的古战场宁奕跟随三师兄温韬修行,他轻声念着墓葬风水经,山地十不葬,墓有十不向。
不葬童山断山石山过山独山『逼』山破山侧山陡山秃山。
不向流水直去万丈高山荒岛怪石
这座山洞已经犯了极大的墓葬忌讳,若是有诸多尸体,应该会产生浓郁的阴煞之气,山洞『逼』仄,狭隘,煞气凝结之后,会有异象陡发,上百具尸体,很有可能就会出现类似“阴兵过道”,“尸鬼复苏”这种恐怖的景象。
宁奕并没有觉察到阴煞之气。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放轻松,同时拎着细雪的手指不自觉握紧,提防着身旁悬挂到面前头顶高度的钟『乳』石,忽然就这么炸开,真的来一出墓底万鬼出行。
钟『乳』石可以包裹煞气,温韬隐隐约约提到过,如果是真的用来镇压一些物事的大墓,里面的每一样物品,都不可以轻易挪动,上古时期的墓葬师,顶级的风水大师,都是精通修行的一方人杰,摆放在墓葬里的器物,若是轻易挪动位子,便可能会引起不测。
轻则墓『穴』坍塌,财物尽失,重则唤醒一些不祥,被墓主的诅咒缠身,生不如死。
三师兄温韬曾经有过一次教训,他与佛门的一位同僚约定一起出手,盗取东境圣山某位大人物的墓葬,忍不住多动了一块墓葬品,结果引起了异变,圣山发现了墓底动『荡』,星君境界的大能震怒,幸亏三师兄溜得快,结果那位佛门的同僚没有逃出墓底,被圣山大能出手捉住,问出了来路,直接废去了修为,剁掉了双手双脚,不知生死就因为这件事情,那座东境圣山险些与东境长城外的那座灵山打起来。
宁奕感慨三师兄的遭遇,同时不免心疼那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佛门大师。
温韬讲道的时候,数次提到过那位佛门大师,言语之间尽是缅怀感慨之意。
三师兄当初修为微薄之时,靠着盗墓起势,小打小闹,各大圣山恨之入骨,却无法奈何。
温韬在当时,结识了一个叫做“吴道子”的和尚,那个和尚名字听起来像是道宗中人,却剃尽三千烦恼丝,自称是东境灵山的门徒,精通盗墓风水,两个人狼狈为『奸』,一路上偷了不知道几座圣山,从未有过失手。
那一次失手之后,三师兄温韬就再也没有去圣山的墓蹦跶过了。
那个叫吴道子的灵山门徒,据说死得相当凄惨温韬听说消息之后,心有戚戚然,固然千手师姐杀力冠绝星君境界,各大圣山要给一份脸面,但就事论事,要是自己盗墓被其他圣山当场逮着了,恐怕是没有机会自报家门,就要被砍断三条腿,然后片片当众剐了。
宁奕一路提心吊胆,最终走过那片钟『乳』石地。
山洞仍然漆黑,视线却陡然增大,缠绕宁奕身旁的寒冷之意,渐渐退散。
路上并不好走,山洞没有明确的方向,更像是一片天地。
宁奕掐诀而行,丫头的寻龙点『穴』背得比他流畅,口中念念有词,什么阴虚阳实,什么风巽雷震之位,坎离水火之阵宁奕索『性』就放弃了想要以自己半吊子水准开路的念头,放到中州的书院,裴烦丫头多半是那种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以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抄写的记忆功底,书院的师长顶多会安慰自己一声“笨鸟先飞”,真正要等到自己起飞的那一天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宁奕握了握手中的细雪,剑骨觉醒之后情况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脑海当中那些晦涩难明的字词,当初在安乐城院子里跟从徐藏修行,抄写了数十遍的长短经,始终无法通彻理解,忽然之间,像是开了窍。
像是那根藏在自己身体的骨头,明白了“剑”这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人并非生而愚昧,有人懵懂行走十数年,却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就此知道了自己要握住的是什么。
宁奕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人,他能够拎起细雪,能够吃下那些苦,捱下那些刀伤剑伤,也不是因为他乐意隐忍。
他是一个信奉力量的人,被野兽咬了并不会哭,因为哭不能解决问题,拎起了细雪也不会笑,因为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忍一时并不会风平浪静,没有人会惧怕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世人害怕的是瑕疵必报的恶魔,至于微笑或者严肃,只是一张面具,真正的内在,取决于躯壳里藏着的那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