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哥(1 / 2)
昭阳的第一反应就是策马掉头就走,可理智强使着她冻僵了身子挺坐在马背上。
若是这时候在萧阜屿面前露了怯意惹他疑心,只怕是更给日后埋下祸患了。她死死按着缰绳又纵马往后不着痕迹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萧阜屿的距离,垂眸看着马儿脑袋顶上扑哒扑哒忽竖忽塌的耳朵。
“萧世子,以忠墟山道为界,往山上去方是世家郎君狩猎场。”她言辞凿凿,字正腔圆,说得冠冕堂皇。话里话外,就是意指是萧阜屿跨过了分界线,闯入了女眷所在的猎场。
萧阜屿沉着脸,取箭搭弓瞄着那只惊慌失措的母鹿,眼见着手指猛然发力向后张弦,仿佛随时都能轻易夺去那鹿儿的性命。昭阳却也如同那只被视作箭靶子的鹿儿一般,哑着嗓子半句话再也说不出口,手心捏着缰绳,早就发出汗来,掌心里一片粘腻了。
“嗖——”
一支利箭横飞而出,扎在母鹿的蹄子前头,惊得母鹿本能地后腿蹬地跃起,高高跳过草丛,迅速挣扎呦鸣着逃窜远了。昭阳的心却松懈不下来,她窥着萧阜屿面无表情的脸,又偷偷移开视线看着他手里此刻显得十分为难的箭尖与长弓。
这支助发了母鹿逃生勇气的箭并不是萧阜屿拉弓射的。可这才糟糕呢,在昭阳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虎口夺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又是马蹄声哒哒渐行渐近。一位穿藏青色骑装的年轻人拉着缰绳出现在灌木丛旁。他生了一张四方面孔,正是如今最为推崇的忠诤面相,五官硬朗英武得很,眉宇间可见其心志坚韧,是持着古今成大事者的气质。但这张脸实在是面生得很,昭阳全然记不得京城中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莫非是新进京的外官家眷子弟。
“萧世子,昭阳公主在此,还是不要杀生为好。”他拱手对萧阜屿彬彬有礼道。
对萧阜屿讲道理根本一点儿道理都没用,他起了杀心欲开杀戒,就算是他祖母拄着龙头拐杖站在这里呵退他都没有用场。昭阳暗自腹诽,却也疑惑为何这面生的男子竟识得自己是昭阳公主,可她倒从未对这般气度出众的才俊生出半点记忆。
“无欲杀生,只是行狩猎通例罢。”萧阜屿的声音很冷淡,他没有多看那男子一眼,调转马头便往回走了,亦半点儿要与昭阳公主行礼问安的意思都没有。
昭阳不觉得受冒犯,甚至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待萧阜屿真的走远了,她才转头看向那中途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年,瞪圆了眼睛故意吓唬他:“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连萧世子的猎物都敢横插一手。看着也不似是才来京城的外乡子弟,毕竟连本宫都认得,总不会没听说过那冷面阎王、鬼面将军的名号吧。”
“不才威北侯府慕洛瑾,无意冲撞冒犯公主。”青年拱手作揖。
他报出自己的家世名讳后,才真的让昭阳瞪大了眼睛。
她讶异地快速眨眼,惊道:“你是母妃娘家的表哥哥?”
“劳公主还记着有这么一介俗子。”
“可是威北侯府不是早就迁回清河老家去了吗?表哥哥怎么在京城呀。”昭阳一下子就觉得眼前青年与自己的关系亲近得很。她生母淑妃去世得早,大半的日子都是养在桓皇后身边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依然脑袋里记着有威北侯府这门舅家亲戚。
她知早年因事,威北侯府便举家从京城搬迁回去了清河故宅,多年未入京了。也正是因此原因,她从小就没见过侯府里的长辈及平辈。冷不丁冒出来慕洛瑾这么一号人物,这才让她古早久远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