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七(1 / 2)
矮院依着竹林海建起,原先是给府邸小郎君们读书用而特备下的书房。
只是国公府子嗣凋零,如今萧阜屿把这座矮院改成了他练武的地方。
他是皇帝册封的定远将军,正五品的在京武散官,属六参官,每五日需上朝一次。无公差在身的日子里,他习惯了每日晨起见过祖母后,先在此处操练一个时辰左右,而后再开始一整天的事务。
远离北境的这两个多月日子,耳边没了战鼓擂声,起床后睁目看见的是古朴雕花的架子床。衣食起居,骄贵奢华,皆有奴仆料理。每日晨起去祖母院子里请安听训,也是四平八稳坐在熏着檀香的厅堂里。草书匾额悬挂在明堂之上,清虚静泰四字,是海内太平时静心养气用得上的教诫。
黄沙漫天的荒漠,血流漂杵的疆场。骑战马提长刀挑落敌兵的千钧力道,于敌军阵中饮血抽剑搏杀的淋漓气焰。他虽自幼生长在高雅富贵之室,读孔孟儒生经典受教化,甚至也曾要走科举文生的晋升路子,然北境三两年的生活就已然点燃了他骨血里咆哮肆虐的霸道狼性。先祖刀尖舔血追随高祖皇帝,挣得国公爵位,这份躁动热烈,本就是血脉相承传下的基因。那样的日子才是他这般的武道男儿值得过的。
陷在京城这种纷繁拖沓而阴诡渐起的环境中,他觉得自己的骨骼肌肉都要僵硬腐朽了。
若是有机会,他定要提了谢怀年的衣领,拖这小子去北境的沙土地里滚一滚,去去他身上漫溢出来的诡道气质。
“院墙上开的门,是给你走动用的。若是你这么喜欢翻墙,明日就请了泥瓦匠将你家的门洞全都封起来罢。”
萧阜屿扬声讽刺道。
趴在房顶上鬼鬼祟祟四下探望的谢怀年丝毫不觉气氛凝结,没心没肺地笑道:“翻墙多方便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必惊扰主家,也不必劳烦主家费心准备招待用的吃食玩意儿。再说,像我这样毫不做作、放浪形骸的客人,依着如今满京城的风气,大概没有几家是真心诚意开门迎我的。”
“有自知之明就好。还不算无可救药。”
谢怀年轻飘飘落在地上,长腿一扫,勾了一把凳子拖过来坐。
“昨日给你留的考题,想得怎么样了?”
“昨夜金吾卫追捕流犯上了潭柘寺后山。”萧阜屿今日一早回府路上,自同僚处听闻的消息,“潭柘寺后山是皇家别苑,住的是不废而废的溧阳长公主。未听闻有什么别的消息。最差不过只是两相对峙,于如今朝政局势并无影响。”
“并无影响?”谢怀年勾唇笑了,“若是我告诉你,昨儿夜里我从溧阳长公主处得了一份名单,名单里是此次春闱下场的一部分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