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军事讨论(1 / 2)
第二日,桓景召集麾下诸将校,与宁平城中议事厅商议,众人以为又是一次寻常的会议下来。
接连几次小胜下来,士卒皆以为石勒军的精锐不过如此,而夔安也不过是一员庸将,会议前,人人互相欢声笑语,愉快的气氛充满了议事厅。
新军头目中最机灵的冉良和王仲坚还留在谯城压阵,而桓宣和邓岳则在谯国南部活动。剩下的几位新军校官本就出身行伍,因为军功才擢升为校官,但平日里却大多只顾遵守纪律,少有思考韬略。唯一军事经验丰富的前乞活军将领刘瑞也已经年老,懒得去仔细思考。
望着属下单纯而愉悦的神情,桓景心中暗语,看来仅仅是把孙子兵法反复诵读几遍,士卒们还是远远不能理解什么叫”兵不厌诈“啊——之后的考评得侧重于智谋了。
见众人已经来齐,他发问了:
”诸位,我军之前数日,为何能取胜?”
一员年轻将领站了起来,他叫陈昭之,从前叫陈大亮,是桓景给改的名字:
“大雨已近一整月,其中几乎没有晴日,敌军难以进行大规模行动,这是天时。
“敌军南有司马睿牵制,向东又有沙河为阻,此为地利。
“敌军抢掠过甚,不得民众支持,而中军又缺粮,军心动摇,此为人和。
“敌军不得天时地利人和,就来进攻我军,这是取败之道。我们能连续取胜,又有什么意外的呢?”
这个回答算是引经据典,中规中矩。桓景看着陈昭之,心想去年这小子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猎户,现在可谓进步神速,但还是远远不够。
从本质上看,除了冉良、王仲坚等少数人,新军将士仍然没有把兵书内化成自己的东西。总是先不假思索地有了个结论,然后再拿分析往上套。陈昭之的这个回答是个典型。
至少最关键和明显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在潜意识里,将士们在回避思考——
“陈昭之,我问你,如果你是夔安,直接率领万余人,跨河打我们的五千人,胜算几成?能不能建立背河阵地呢?”
“要攻破宁平城未必,但在沙河以北建立阵地不难。”
“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夔安只是不断派部队日夜袭扰,却不全军北渡沙河呢?渡过沙河不是对他更有利吗?”
陈昭之被问住了,顿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夔安本来就是庸将,石勒的军心也已经动摇了,所以他们不敢进攻......”
随后,他像坚定了信心似的,声音有了底气:“对,我们是谯国民众的选择,是不可战胜的!”
新军军众都欢呼起来,由衷地感到高兴。桓景审视着他们,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此前半年,自己一直在给士卒们灌输打仗是为了民众的观点,士卒们对于胜利的信心已经深入骨髓。但他没想到这却是一项双刃剑。
军事教育不是灌输,盲目的信心并不可取。
“不对,完全错了。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想,我们就完了!”桓景说罢,长啸一声,四座之内,新军众将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不能理解主帅为何如此担忧,但出于崇敬,都期待着他的意见。
“夔安之所以不断战败,无非两个原因:一是麻痹我军,使我军既骄傲自大,又疲于应付;二是以自己在沙河南岸的存在,将我军拖在宁平城!”
他起身,快步走向墙上挂着的豫州地图,将手指在四周略略一圈,最终点在了苦县的位置。
“如果石勒的军队出现在此处,王赞的三千人又无法守住,那么我们前往谯城的直接通路就算被切断了。”
刘瑞回忆起了之前张宾的信件:“这是之前张宾的说法,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佐证石勒会采用如上的行动。”
“刘将军”,桓景直面刘瑞,“夔安的行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