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西域戏法(1 / 2)
那胡人向身旁助手使了一个眼色,助手便从幕后取出一口大缸,其上似有力士搏狮之浮雕,而里面则盛着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散着蓝色的荧光。助手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看台上,生怕摔碎了。
而台下军民交头接耳,都不知道要玩什么把戏。桓景打量了一番集市上围观的人群,其中多是路过的行商和新军士兵,也有少数附近的流民前来城中看热闹——如此看来洛阳离繁荣还早得很。
人群之中,唯有一个文士打扮的家伙有些扎眼。那人席地而坐,一副山羊胡子,身旁是一个篓子,里面似乎摆满了瓶瓶罐罐。
在这前线的危城之中,哪儿来的这等闲人,桓景一念闪过,但又把注意力移回到看台上。
趁着这个时候,那胡人生怕浪费一点时间,向观众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历:
“小的名唤康末檀,是粟特康国人,世居凉州之西五千里。素闻彼大晋国物产丰饶,乃东方一大国,故前来东土经商。今日得见洛邑之大,富有万物,故国萨末鞬不足道也。只是光明神的真谛,尚未在东土传扬,故而奉着大神之指引,先来拜谒。”
这当然只是恭维之语,洛阳此时残破不堪,虽然依然是大城,却是萧条之极,根本谈不上什么“富有万物”。观众们当然也明白这不过是说辞而已,他们才不想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名。他们只想看戏法。
只有桓景在一旁仔细思考着:粟特康国人,这正是后世所谓昭武九姓。而所谓萨末鞬,听这个发音,大概正是后世中亚名城撒马尔罕。
想来这个粟特胡商也是有点倒霉,应该是听说晋室乃大国,洛阳又繁荣之至,所以靠着这些过时的消息,奔波千里前来买卖一点东西。没想到正巧遇上乱世,只得赶紧贱卖一些东西脱身罢了。
“不过是一口大缸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故弄玄虚!”
这时台下有人开始质疑起来,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那胡人见观众起了反应,也不管是怀疑还是夸赞,愈加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开始说一些半通不通的话:
“这口缸不过是凡物,装饰精美一点罢了。但缸中之水乃光明神之圣水,可以祛除邪气,化生万物。”
众人被唬得一愣一愣,人群中除了不算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桓景,就唯有那个山羊胡子士人,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
“鬼神之物,本无常形;哪儿来的什么圣水?何况若是能化生万物,倒是化一个给我们看看?”
众人半是醒悟过来,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跟着起哄:
“胡人果然只会胡说,我偏不信!”
“就是,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闲话少说,快点变戏法!”
台下众人一片哄笑——毕竟城中军士最近忙着修缮防务,而百姓则方才春耕结束,都是辛苦备至,一般也不会上集市闲逛。所以他们想的是快点看个乐子,对什么光明神之类的说法不感兴趣,只是催促康末檀赶紧上戏法。
那胡人见众人大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于是也爽朗地说:
“好,这就让你们这些中原人士开开眼。拿剑来!”
他哇地大喝一声,从身后拔出一根铁剑出来,那铁剑长三尺许,寒光闪闪:“此乃大秦镔铁剑,可削凡铁如泥!”
桓景认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秦铁剑,不过是从集市隔壁摊位买来的本地铁剑罢了。
但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身法,康末檀就将剑一舞,铮地一响,那剑直直地插进大缸之中。康末檀口中念念有词,将剑在缸中搅动,仿佛在施着什么法术。
集市上众人屏息凝神,以为他有什么大动作,可过了须臾,也只没见什么反应,渐渐又开始不屑起来,一时嘘声四起。那胡人也不理睬,只是自顾自地将铁剑在缸中搅动。
“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