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幽悠的远笛(1 / 1)
下午放学,走在路上,西方的天际堆积着成片成片的云彩,胭红的霞光却溢着清寒,太阳的余晖薄弱地洒在大地上。
戚小冰回到家,看见门口停放着爸爸的自行车,爸爸的会看来已经开完了,戚小冰进了家门,她小心翼翼地四处溜几眼,然后再小心地迈进厨房,她已听到爸爸正和爷爷一块将自行车驼的几麻袋鸡饲料搬到院子里的搭的石棉瓦下堆放着的声音,饭菜奶奶已经端好了,她现在只要回家,若爸爸在家,她就会格外小心翼翼,总会躲进厨房跟在奶奶身边,不在外面晃,生怕什么事会引发父亲的怒火,心里总惴惴不安。
一家人在桌旁吃饭,爸爸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正在问奶奶市场的菜价,戚小冰抬眼溜了一下满桌子的菜,试探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藕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伸碗去接,一片油光水滑的藕片滑溜下去掉在桌子上,戚小冰条件反射的抬眼望了一下正在说话的父亲,父亲的眼光已经象剑一样刺过来,小冰吓得筷子一缩,剩下几片藕片也差点掉了,她慌得又想夹起掉的那片藕片,可正在她慌乱间,父亲的眉心已蹙起来,“小冰,你怎么夹个菜都掉的到处都是,藕卖到七、八角钱一斤,你以为便宜?连个菜都夹不到就别吃了!”爸爸干脆地说道。戚小冰捧碗的手迟疑了一下,低下头,一点点吃着碗中的饭,心中渐渐忐忑。
爸爸又看了她两眼,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不经意间又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冰,你们上午学的什么课?”
戚小冰一震,连忙说:“上…上午?……上午有语文……历…历史,还…还有数学。”
戚小冰话还没说完,父亲打断了她的话,平和地问:“历史很难吗?”
戚小冰心里一慌,微微低下头,有些嗫嚅道:“不……不难,不太难。”说着,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父亲,父亲的脸色一变:“不难?!不太难?!”
女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啪——”一声父亲手中的碗一下撂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震响,父亲的声音已变得严厉,“那上课时老师提的问你怎么回答不上来?!”
戚小冰捧碗的手一颤,筷子上刚夹的菜也掉在桌子上,她连忙又夹起来,神情顿时有些惶张,手足无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头低下来——上午上历史课,历史老师是喊她提过问,她是没答出来,可爸爸怎么知道的?
父亲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横瞟了她一眼,冷冷的说:“你上课不听讲,怪不得成绩那么差,我上午抽时间去了一趟你们学校,在你们教室外看了半天!”
父亲的话如响雷一般炸得戚小冰突然一呆,头脑一片嗡嗡作响,只是滞滞地坐在那儿,白色的饭碗在手心里有些端不住,她嘴角一抿,头微微低着,手里仍捧着碗,却无形中表露出满脸的的默默的反抗气息,她的眼前只看到刚才夹的一筷子藕片白嫩嫩的沾着葱叶堆在饭碗里。显然她的无形中的表情让父亲更加生气,爸爸手中的两支筷子一下敲在木桌边缘,紧绷着脸道,“怎么?说你还不服气?!不服气就别吃!你说你能做点什么?一个高中生,家里什么事也没让你们做,你们只读点书,你想下别人农村的孩子放了学,还帮家里喂猪养鸭,你们干点什么,回来只吃个现成的饭。——你高一成绩还马虎,现在就变得是越来越差,很快就又要期中考试了,你要有点紧迫感,不要再天天糊里糊涂的!”
戚小冰头低得更低了,是的,上午历史课老师是提了问,而且是前一天的晚自习还讲了的,她没背,也就没答出来。历史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让她坐下了。而实际上她心里也的确并不觉得什么,即使现在背熟了,以后考试里还是会忘,现在背的再熟也没用。没有想到爸爸会知道。她想到这,不知怎的,似乎觉得委屈,不知不觉眼泪掉出来,
父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不说什么,起身进厨房去了。戚小冰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奶奶坐在旁边小声地推了推戚小冰:“小冰,快吃,吃了好上学。”
爸爸又走了进来,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委屈你了?!我说的不对?你本来上课就没听讲,你老师不是还说过那是昨天晚自习让你们复习过的题目吗?你脑袋上课在干什么?!嗯?!天天饭给你吃的饱饱的,也不认真学,你将来想干什么?!扫大街别人都嫌你扫不干净!没时间管你,都不知道你天天在学些什么?!”父亲严厉的声音象一柄利刃刺着女儿的脸,顿时戚小冰的眼泪更是一串串掉落下,爷爷在旁边夹了一筷子菜在小冰的碗里说:“算了,算了,说什么说,小冰快吃,吃了快去上学。”“上学!去上幼儿园还差不多!”父亲鼻子里气得“哼”了一声,冷冷道。奶奶叹了口气,起身又去盛了一碗热饭夹了很多菜换了孙女手心里温凉的饭,小声催她快吃。
戚小冰没吃多少饭,就直接去了学校,傍晚太阳的余晖照耀在路边的行人身上,片片略黄的树叶在洋洋暖晖里飞舞盘旋,路边的小店门口还有人正坐在靠椅上慢悠悠的吃饭,流行音乐从小店里飘出,融合着地方广播电台的点歌音乐在空中飘洒。
戚小冰走进学校,还很早,水泥路上只有不时穿插过去的端饭盒的住读生,走过图书馆,有几个高个子学生在馆旁的大榕树下边吃饭边用筷子在树下的土泥地上笔划着,激烈的争论着题目。
戚小冰拐进文科楼的院落,这时从教学楼上飘下绵长幽怅的笛声,她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个子细高的男生正倚靠着楼上走廊一头的石砌栏杆旁,悠悠地一个人微微低眉吹着一支褚红色长笛,一条斜射过去的窄窄的夕阳余晖里,他细长的手指轻按着长笛,长眉低垂,如同古风秀才,笛声悠扬沉郁,霞红色的余晖在悄自流溢着,变得更窄,而他沉浸在这悄自流溢的余晖里独自吹着悠扬的长笛,校园里吹拂的丝丝缕缕的风都仿佛在他的笛声里闪亮着,而他却深深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久久地吹着,悠扬的笛声和着余晖似乎绵绵不断怎么也吹不尽他心中的忧郁,而这种幽长的忧郁竟也让楼下院落里的一个女生也不禁痴痴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