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惹冬寒,侍病膳(1 / 2)
吕岩走到西厢房门口,敲了敲门,只听屋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顿了顿,便推门进去。
床帘落下一半,姤儿正忍着咳嗽艰难地伸长胳膊,要去拉下另一半。听见门开了,姤儿略带慌张地转过了头,直视着门口。手上一抖,床头的那片帘子也落了下来。
吕岩愣在了原地,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奇怪又不免有点好笑——
床帘飘然落下,盖住了姤儿的肩膀,只留出一颗脑袋露在床外,正一脸警觉地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突然姤儿似乎嗓子又来了痒意,脑袋缩进了床帘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吕岩有些担心,又有些忍俊不禁。他进了屋后反手关上了房门,又把床榻对面的窗户关严实了些,然后靠在桌案边上,对着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帘说道:”生病了?怎么早上也不叫人过来?”
床帘里一片沉默。
姤儿现在一边头身疼痛,一边暗自紧张着。怎么能叫人来呀,一大早昏昏沉沉地醒来,姤儿便发现身下变回了蛇身,此时的床帘里,被褥下,还正盘着尾巴呢!
见床帘里没动静,吕岩说道:”我给你去请大夫吧,你歇着等一会儿。”说罢,起身要走。
“哎!”姤儿从床帘底下探出头来,声音略带嘶哑地叫住吕岩,”我没事儿,只是偶感风寒罢了……我报个药方,你帮我去抓些药吧。”
看着那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吕岩又忍不住抿嘴一笑,一边在姤儿屋里找着笔墨,一边说道:”你还会开方子?敢让你医吗?”
“锦儿姐教过我的,当时为了假扮她,咳咳。”姤儿答道。吕岩想起让她假扮林锦的时候,没想到姤儿还挺下功夫的。
“说罢,药方。”吕岩说道。
记下药名,吕岩便出门去了药铺,临走前告诉姤儿家里其他四人已各自出了远门。
姤儿虽然有些遗憾,他们走得这样匆忙都没能送送他们,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宅里现在没人了!
于是,吕岩前脚刚走,姤儿后脚便打起精神,扭动着身子出了房门。在大厅和后厨里翻箱倒柜,姤儿除了碗吕岩吃到一半的剩饭,什么熟食也没找到,不禁感到头更痛了,姤儿慢吞慢吞地回了房间,倒在床上。
吕岩去了很长时间,迷迷糊糊中姤儿盖住了床帘,又睡了一觉。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了倒茶水声,姤儿感到眼前光亮,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突然惊醒,两手”嘭”一声撑起身子看着身上的被褥,又看看床帘。
吕岩吓得手一抖,茶水溅到了桌上。
还好还好,姤儿松了口气,床尾的帘子没被拉起来,被褥也好好地盖住了下身。
不知何时起,姤儿没缘由地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可能是那日大厅里取雪煮茶时的闲暇让她流连此时,也可能是姚木之与母亲的故事时刻萦绕在她心头……姤儿常想,如若身份变了,还会一样吗?
“你再不醒来,都凉了。”吕岩说道,打断了姤儿的思绪。姤儿看见他面前桌上的碗碗筷筷,热气正从盖住的碗缝里飘出,隐约从姤儿那受着风寒半透气的鼻内嗅到了一股饭香。
撑手坐了起来,姤儿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看桌上,又看看吕岩。
“先凑活吃点儿东西再把这药喝了。”吕岩端来了热腾腾的饭和一碗汤药,见姤儿因为发热而红扑扑的脸上,正慢慢酝酿出一副感激又可怜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你可别这样看着我。”
臻归书院虽然有时会提供滋补的药膳,但人间的汤药,姤儿早记不得是什么滋味了,而生病被人照顾,更是不敢奢求的享受。
所以,虽然现在浑身酸痛,咳喘流涕,但吃饱喝足躺在床上,一边有火炉烤着,屋里还有个随时端茶递水的,姤儿别提有多舒服了。
“等我病好了,别说七件事,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姤儿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吕岩坐在桌边看着书,微笑应道。
傍晚,吕岩出门买了些汤饭,又给火炉填了几块柴,见姤儿气色有些好转,便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