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王府夜宴(1 / 2)
傍晚,景嫣斜倚在底下置着冰盆的凉椅上,侧着小脸看着投于窗棂上的日光。一天,又这样静静的过去了,百无聊赖的。低眉,她看着自己雪白的手,指甲,似乎又长长了。
心里蓦然泛起一丝害怕,这一生,会不会也如这一日般,静静的,百无聊赖地就过去了呢?
她忽然怀念起三年前在盛泱同修殿的日子,虽不十分值得留恋,但毕竟每日,自己还有事可做,而且,还有朋友。
想起姬申,她想起了王府马厩里的那匹赤龙,她已三年不曾骑过它了,前几日去看它时,发现它壮了不少。
或许,跟着自己,它也无聊透了吧?哪日,该出去遛遛它了……哪日呢?
“郡主,夫人请您去淬飨厅用膳。”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地禀报声,让景嫣皱了眉头,她曾亲眼看到这侍女笑着和小影打招呼,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一言一行就变得如履薄冰起来,自己有那么可怖么?
她恹恹地起身,来到镜前,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见长发微乱,便拿起梳子,刚梳了一下,又恼了起来,反正,有她在,没有人会关注自己,梳它作甚?
小手一摔,精致的玉梳在地上裂成两半,她凉凉地瞥了一眼,旋身便向门外走去。
踏进笑语晏晏的淬飨厅,她抬眸,惊觉厅中多了一人,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他,他就坐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刹那,浅浅一笑,冲自己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无处可躲,厅中有那么多人,可是她却觉得他一人便涨满了自己的眼帘,生平第一次,她后悔自己是最后一个踏进淬飨厅的人,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如平常一般仔细梳妆。
她的心乱了,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此刻究竟该如何才适宜。
景繇和刑玉蓉都发觉了景嫣的失常,刑玉蓉开口唤道:“嫣儿,你姗姗来迟,还不赶紧入座,兀自站在那发什么呆?”转头对即墨晟道:“即墨公子,王府中鲜少有客人来,失礼了。”
即墨晟浅笑道:“是在下冒昧,该向王爷和夫人赔礼才是。”
刑玉蓉笑道:“即墨公子如此说,便见外了。小影听了,可要不乐意的。”
小影嘻嘻一笑,道:“晟哥哥,你多来几次,便不算冒昧了。义父义母若是没空接待你,我和澹哥哥苍哥哥嫣姐姐接待你就是了。”
景繇和刑玉蓉还未说话,景苍却哼了一声,道:“你倒是闲的很。”
小影咬牙瞪着他,只恨自己腿短,踢不着坐在对面的他,转头对即墨晟道:“晟哥哥,你别理他,他前几日向一位漂亮的姐姐求亲,被人家拒绝了,心情不好,见谁都咬。”话音刚落,小腿上便觉一痛,已被景苍踢了一脚。
阿媛掩嘴而笑,景澹则无语地摇摇头,即墨晟笑而不语,坐在景苍身侧的景嫣垂着小脸,看不清表情,双颊却透着些许粉红。
刑玉蓉笑着斥道:“看看你们几个,成何体统,当着客人的面便内讧起来了。”
一旁的景繇正正神色,道:“既然人已到齐,便开宴吧。”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不断地端上桌来,小影很快失了与景苍斗气的兴致,不仅自己吃的不亦乐乎,还将即墨晟的碗内堆得如山一般高,其高度,让即墨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停地低声道:“够了够了。”
于是小影转移目标,又将今夜看起来有些拘束的阿媛碗内堆得如山一般高。
刑玉蓉见状,浅笑着对景繇道:“王爷,你看,小影很会照顾人呢。”
景繇抬头淡淡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只用锦帕擦了擦嘴角,转脸对即墨晟道:“本王听闻,即墨公子十六岁登上平楚国财政大臣一位,是平楚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有为、政绩斐然的大臣,果真是矫矫不群,人中之龙啊。”
即墨晟放下筷子,恭敬有礼道:“王爷过奖了,即墨晟何德何能可以稚龄为官?无非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靠祖辈荫蔽而已。”
景繇微微一笑,道:“即墨公子过谦了,财政大臣,是何等重要的位置,若非有真才实能,焉能将如此重位坐的稳如泰山。”心下却暗道:这即墨晟果真非同凡响,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在旁人的称赞下,能坦言自己是靠父辈荫蔽得以为官,光是这份坦诚和谦虚,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即墨晟还未答话,身旁的小影却扯住他的袖子问道:“晟哥哥,财政大臣,是不是指,一国的钱都归你管?”
即墨晟被她问得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正在思索究竟该如何对她解释这财政大臣是干什么的,对面的景澹却接过了话,道:“从浅显的意义上来说,可以这么理解。”
“真的哦!”小影兴奋地两眼闪闪发光,看着即墨晟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座金山一般。“晟哥哥,待会吃完饭,我有事找你商量,正事。”她突然十分严肃地说了句,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低下头去扒饭。
一旁的阿媛头也不抬,心中叹道:“这个财迷,指定是想管少主借钱。天呐,如今才知道,对于财迷来说,不管是抢钱还是借钱,只要是跟钱沾边的事情,全都是正事!”
对面的景苍放下筷子,说了句“饱了”,转身便离席而去。
小影抬头看看景苍的背影,问景澹:“澹哥哥,大凶鬼是不是近来食欲不振啊?”
景澹不明所以,道:“没有啊,他的饭量一向如此。”
“怎么会?那次在青湖,他明明一个人吃了一锅饭,还喝了一大盆鸡汤,害我和阿媛还有夜灵哥哥都饿肚子呢。你别那样看着我,我没乱说,不信你问阿媛。”小影几乎要跳起来。
阿媛抬头,很配合地道:“是的。”
这下景澹彻底怔住了,转头看了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刑玉蓉和景繇,景澹回头道:“也许,那次,他正好几天没吃饭了。”景苍这家伙,在家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多吧,除了这个假设,他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理由来替他解释了。
“有道理。”小影马马虎虎地认同了这个可能,她还没有自恋到真的以为自己做的饭菜会比这王府里大厨做出来的更合景苍那个挑剔的家伙的口味。
景嫣放下碗筷,站起身道:“父亲,母亲,即墨公子,你们慢用。”言毕,转身离席而去。
刑玉蓉微微摇头,这一对兄妹,永远也不能指望他们能给客人留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