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与世隔绝（2 / 2）

且不说别的，作为一个羽生朝的旧人，竟然为了救一个天弥的皇族，而伤害了自己的族人，背负了叛国的罪名。

玦明知晓叶轻尘和华予的关系，恐怕一定会追究的。

即使叶轻尘的身份是神巫遗脉，若是强行将华予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要承受的责难，要收拾的烂摊子，也是可想而知。

如今他不想让自己离开半语斋，恐怕也是一种庇护吧。

这样想着，华予就留在了悠然绝世的半语斋中。

不久之前的征战杀伐，战火硝烟，深渊恶鬼，似乎都已经远去了。

她每日喝着清茶，读着书卷，和木子、玉郎、离儿相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距离那次战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一直呆在空桑山上，对于外界的情况，竟不知晓一分一毫。

青鸟放出去了，不久却又原路返回了，似乎被什么屏障挡住了一般。

关于战场的消息，还有天弥国的情况，叶轻尘不愿意多提，华予也不敢多问。

她只知道苏子墨应该还活着，但是他如今在何处，过得怎么样，她一概不知。

华予走进了屋中，坐在了花梨木的几案前。

一手摸着白狐，一手翻开了几案上摆着的一踏装订好的画册，淡黄色的宣纸倏忽翻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妖物，被浓淡的画笔勾勒着。

这是她将从苏子墨的营帐中卷来的那一沓妖兽的画，加上了之后，装订好的接近完整版的画册。

“先生，这图志快完成了吗？”木子问道。

华予点了点头，表情却有点淡淡的悲伤。

“快了，只差几幅画，羽生志就算完成了。”

她的手指指腹，在一幅岁末鹿的画卷上摩梭着，顺着勾勒鹿角的笔触，缓缓滑动，仿佛在感受当时画师的心情。

木子又问，“还差妖兽吗？上回在龙游山上的那百鬼渊的军队中，应该是聚集了绝大部分还现存的灵兽和妖物吧。为什么还有遗漏？”

华予轻轻垂下了眼睫毛，“不是所有的妖物，都有复仇的愿望，都站在玦明一边的。”

“只是，我为了羽生志，奔波了那么多年，如今快要大功告成了，却又突然不希望写完它了。”

木子一脸不解的样子，“为什么呢？这不是先生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华予苦笑了一下，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羽生志完成的一刻，便是她生命终结之时。

然而如今，她有了牵挂的人，就不再甘心，如此般轻易地灰飞烟灭。

“木子，你和我一样，原本只是没有生命之物，因为某种执念而生的妖。”

“然而当我们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那个让我们活着的执念，并不是那么重要？”

“反而是生出了一些新的，更深的执念，无法释怀。”

木子的右手还拿着茶盘，却有轻微的颤抖。

她用左手扶住了右手，挡住了片刻的失神，佯作镇静地说道。

“先生，你知道，我本是一棵木槿，因为公子的执念，化成的妖。”

“这一辈子，就是为了照顾先生你而生的，绝无他想。”

华予轻轻笑了笑，“心，又怎么控制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