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失一线间(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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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绿叶,径道垂阴。彩蝶飞舞,沾粉携香。佳人流连,袅袅婷婷。俯身弄姿,倩丽珍存。
周兰儿一壁捕蝶一壁灿笑,心下无虑。身旁贴身丫鬟柳月儿却无甚笑容上脸,反倒肃然不悦。
“小姐,你说那位什么武略将军的公子真的会将你赎身?可依奴婢看,只怕没那么简单,不然,他也早该带了银票来了。”
心下怎会不急?可她坚信嵇浒的话决计错不了,浃月为期,必定设法赶回京畿府上筹集二十万两纹银,而后便去求见妈妈赎出她---周兰儿这个苦命的女子。
当然记得,情情爱爱,嵇浒信誓旦旦说会回京畿筹来银两赎她出娼寮,且会娶她为正妻,绝无假话,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想人家显赫的家世,年轻才俊亦拔擢武略将军,这般的好男儿日后做她新娘子必然衣食无忧,锦绣安逸。
回面一笑。“傻月儿,你这无来由的话我听不下去。想我与他的好事你也该知晓了。月儿,待嵇公子赎我走,你便会受妈妈的宠爱,必定令你有展露才艺的机会成为头牌,而况你也深得我的真传,难道会输给别人?”
但凭柳月儿的姿色想成为头牌绝无可能,她心下有数。不过,刻下柳月儿对她的所言并不全然信之,更加对嵇浒两情相悦之时说出的话不愿信以为真。需知,男子在那般的景况下说出的话多半是哄人而已。
虽说柳月儿不曾与谁个男子有过情愫、有过肌肤之亲,但她日日待在娼寮之中,那些个污言秽语、情情爱爱骗人的把戏她听也听了,瞧也瞧着了,怎会不知男子们的言语几分真假呢?哪怕是真心话,这嵇浒匆匆路过之人,如今以他显赫的家世,还受了武略将军,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怎会甘心求娶一个青楼的女伶?就算嵇浒自个愿意,那嵇浒的父母可愿意而不横加阻拦?
摇头叹息,柳月儿不无忧心忡忡再道:“小姐,还有五日你的生辰便到了,若再不被赎出,只怕妈妈的脾性你该清楚,说话历来不会变故的,小姐可得好生想想。”
难得今儿上昼无客人,景优日暖,她才好向妈妈告求携月儿流连这清幽近郊天地,壮思往后的边塞随夫亲眼瞧他建功立业,亦或是在京城嵇府为嵇家绵延子嗣,女儿必风华绝代、才艺无匹;儿子则虎父无犬子,谆谆教导,日后国之中流,威名震九州。
世事难料,她一弱质女流只能盼着动了情念的男子会如她所愿,且不知晓就算那男子也同样对她情念入心,可他的艰难谁人可诉?
嵇浒并非故意欺骗周兰儿,他果真快马加鞭赶回了京畿的。不消说,他能指望的就是三位姐夫,因着此事若被父母知晓必定无从指望。但,可惜的是,三位姐夫也并非舍不得银子,却都劝他别做傻事,日后追悔莫及。需知,婚配大事绕不开父母做主,他这般的欲图违逆祖制岂不会令身为堂堂大将军的父亲被天下人笑话?
再三言明,三位姐夫皆不愿援手。如此,嵇浒只好央浼三位姐夫守口如瓶,绝不能让他父母知晓,也不能让他的三位姐姐知晓,连他---嵇浒的祖母也不能告知有周兰儿这么一位女伶的存在。
眼瞧着时日已到,筹银无果的嵇浒只能日夜买醉,又着生怕被祖母瞧出不妥,只能谎说出府几日办些琐事再回。
一程,他带着无望重返应天,今个已是离他与周兰儿相约再见过去十日了。
独个关在客栈厢房之中,怨苦愁思,一番,终究被他想出了法子,他只需见着兰儿与她说明关窍,而后他纵然冒身败名裂之危险也得救她于水火。
正如柳月儿所言,妈妈的脾性谁个能左右她?自打周兰儿头牌肇始两年来,她为妈妈赚取许多的真金白银,可往来商贾、达官贵人似乎渐渐对她失了兴致,越发少的再回头听她展露丝竹歌舞才艺。而老鸨子的愿景是周兰儿十六岁生辰那日后便择机迫她接客。
话说怎么着她周兰儿也是头牌,无人撼动。头回接客的银两花费据传一万两白银。妈妈怎会不想要这一万两白银?且日后就算周兰儿不再是璧人,降了身家也比之其她“女儿”索取银两多的。遂,妈妈放出话来,那些觊觎周兰儿的达官贵人、富贾老爷、公子们便纷纷求见妈妈打探。
之后,妈妈更是将周兰儿的初夜以出价高者得为条件,底价自然是一万两纹银。如此巨量的钱财,妈妈可想而知急不可耐的欲对周兰儿下手。
想那周兰儿并非蠢钝之人,她晓得再不逃脱,日后便无活路了。是故,逃遁之时被贴身丫鬟无意撞见,那柳月儿也随之撵上了她。
事事皆有机缘,周兰儿看似无路可逃之时,打家劫舍的庶人英雄庄禹兀地与她巧遇。也因此救她逃出老鸨子的魔掌。一路西行,赶赴庄禹的梓里---椒城。
周兰儿与庄禹在椒城寻探之后,终于寻得周兰儿姨母所嫁的大户人家。若说大户人家却个算不得多么富贵,只相较当地乡邻而言多了几个钱财而已。
都道庄禹在应天打家劫舍富贵人家,而后分了钱银四处周济贫困黎民百姓。他居无定所,虽是椒城人,行善不分地域,谁人也说不清他究竟长居何处。
如此,嵇浒无从寻得周兰儿的下落便更加愁苦不堪,直到一日,客栈厢房外有人敲门。
“嵇公子,奴婢柳月儿求见。”
不错,是周兰儿的贴身丫鬟,她本与周兰儿心思各异,此时突兀赶来究竟为何?
嵇浒不想多猜,如今周兰儿去处成谜,无论周兰儿熟识的何人来此他都愿相见。
启开房门,嵇浒猩红双眸定定瞧着来人。“是月儿姑娘啊!请进屋说话。”
柳月儿颌首,面上并无喜色,肃然接话。“好!”
待她入了房内,嵇浒仍旧客套。“月儿坐吧!”
她摇摇头。“不必了,我今个来是有话想对公子说。”
他瞧她一眼,眸光下探,瞧见她双手掬着一幅卷起的画作,不知她所为何事而来。“月儿请说。”
“公子可记得这幅画作,乃是公子在画舫之上亲自为我家小姐画的?你二人不知因何翻脸,各自匆遽离去,奴婢瞧见画作已成,遗在书案之上,遂卷起带回。本想归还小姐的,只因公子的画作引人喜爱,奴婢便贪念心生留在了身旁。为今,小姐不知去处,奴婢也知道公子来寻他,因忧惧公子对小姐的思念,故而将画作归还公子,也好令公子寄托相思之苦。”说话间她便将画作递出,欲还给嵇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