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黑夜君子（1 / 2）
回到京都后，雨落望着又聋又瞎的看人贩子却突然改了主意，她将老人贩子扔到衙门，自计算机三级己则独身前往万花楼。她想：“如果碰到负责的官员审出他的罪责，那自己就算替天行道。如果碰上不负责的，放走了那恶贯满盈的老人贩子，那也是天要饶过他，他发不义之财以致于现在又聋又瞎，也算得到报应了。”
京都依旧熙熙攘攘，十分热闹，雨落却没了兴致。她是情愿将这里当做家的，可是她又总觉得若自己不是生在此处，哪怕就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弃婴，是否便不会经历得而复失的痛苦。想到这她仰头看向晴朗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极凄恻的笑，她心中笃定自己此生再无望得到幸福，可越是这样，她越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得到幸福。
雨落跃上了一处废旧瓦房的屋顶，在高出屋顶的的树杈的遮盖下，静待着天黑。被正午的阳光一晒，雨落就越发懒了起来，到最后直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连续做了三个梦，梦中不再有山水远方，尽数都是关于那个青衫人的。她在梦中又哭又笑，醒时却已是傍晚，徒有微凉的夜风拢在周围。
“青莲...”她知道他不在身边，可她忍不住轻唤，她感觉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会憋疯的。
“京都的夜里可不太平。”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让她从浅眠中惊醒。
她警惕地望向周遭，却不见半个人影。一阵夜风掠过，头顶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她抬头去望，透过厚密的枝叶却只望见了一角星空。
一股邪火顿起，她抬起手三级重拳落在树上，大树微微晃了晃，却再无异样。
她此行劝说苏惜的，至于刚刚的声音不管是人是鬼在故弄玄虚，她都无暇顾及。她纵身跃下树来，沉声说道：“我正愁没人泄愤呢，你可别撞上来找死！”
恶狠狠地说罢，她扬长而去，隐约听到生后一声雌雄莫辨的极妩媚的笑。
在去君子楼之前，她觉得有必要给兰少陵、王水安他们报个平安，可现在又不是她现身的时机。此刻她后悔没收吴牧的玉佩了，到如今连个信物都没有。她苦笑了一声，心想，若是向从小一起长大的耿青莲保平安，随便随手在路边拔根狗尾巴草编一编，便会知晓。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渴望朋友了，她甚至觉得这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负担。伏昼的《百花录》他看不上其上的那些个艳情，一见如故。但现在倒是觉出里面凡是大侠都会孑然一身，不困于情，写得挺贴切。她的心里就住着这么一位大侠，若是身边的人皆好，她全可以拂袖而去，过她的逍遥日子。
她长舒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夹杂着不知名花香的清新的空气。她打消了去找兰少陵的念头，她王水安和以雅在他那，就无需她操心。
既然现在百花楼被君子楼给吞了，她也没必要扮作男子，在街边小摊买了点香粉胭脂之类，她盘了个一对低矮的发髻，将额前刘海尽数梳了上去，将平直的眉毛照着眼形改弯了不少，而后抹脂涂粉，乍一看颇像位贵族少妇。
一切打扮事宜，都是她偷偷坐在人家的窗扉下，借着点光完成的。她看着手中铜镜里自己上妆后显得精明成熟的样，自嘲地笑了笑，不禁怀疑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为什么要化妆呢，这不是越画越老嘛。
她将一应梳妆用具都放在一个小布袋里，放到了她靠坐的那户人家的门前。这东西她估计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上了，可在京都买的脂粉，小摊上的都很贵，不如放在这，留给那些真正需要它们的人。
大摇大摆地进入万花楼后，雨落惊讶地发现，不仅这里的招牌没变，连里头的一桌一椅都没挪地方。
她故意趁着晚间人多的时候挤了进去，左闪右躲地巧妙地绕过了那些迎上来的姑娘和小倌们。她刚松了一口气，想要上顶楼找苏惜的时候，一只香软修长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强忍住想折断那只无礼的手的冲动，转过头，故作醉酒之态，对来人道：”干嘛啊，把手放开。”
“姑娘，再往上走，可就是我家主人的私宅了。让千粟陪姑娘玩乐可好？”说话的是个很俊秀的少年，从他的仪态上雨落轻而易举地看出此人是个练功之人。
雨落顺势往少年怀里倒了倒，嗤嗤地笑道：“好啊，本姑娘就让你陪。”此话一出口，雨落自己都觉得怎么和伏昼那厮如此相像，她心中觉得好玩，脸上的表情便更夸张了几分，却正对上少年莹洁的脸庞。见惯了万花楼内涂脂抹粉的人，见到如此素净的少年，雨落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不再去看千粟的眸子，转而晃晃悠悠地跟着少年走。
千粟很体贴地扶着雨落的胳膊，并且有意无意地与之把持着正当的距离，这倒让雨落对这个清爽的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将齐引到四楼拐角处一间不起眼的雅间中。房间不大，只有一张长桌铺满了各色水果，和放着紫色流苏软垫的两个凳子。其内壁用新鲜花草点饰，内嵌紫色琉璃瓦灯。
千粟将雨落扶回凳子，剥了个橘子放到她手上，他嫩白的手倒让雨落有点相形见绌，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自己的手。常年制药练功，本就短小的手皮肤十分粗糙，掌内又有硬茧。
雨落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咬了一口橘子，橘子酸酸甜甜，汁多肉厚，风尘仆仆赶回京都的雨落忍不住将整个橘子都吃了下去。
橘子引得口齿间的涎液直流，她伸手就要拿桌上的葡萄酒。
千粟抓住了她的手，正色道：“我见姑娘年纪尚轻，若只是好奇来玩玩，在这里歇一宿，便回家吧。”有一种人，就是能透过人的层层伪装，看见最本质的东西。
雨落愣了一下，对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关怀心底流过一丝暖意。她将计就计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还算清楚，可身子总有点不听使唤。我就听你的，在桌子上趴一会。”
闻言，千粟将雨落身前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温柔地拍了下雨落的头，道：“很晚了，睡吧。”
鬼使神差地雨落问千粟道：“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千粟知道雨落话里的意思，他淡笑着冲雨落摇了摇头，道：“萍水相逢，无需在意。这雅间是我专属的休息的地方，你尽可以在这里睡。”
雨落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