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道长的心事(1 / 2)
深秋渐浓,树叶枯黄,转眼二皇子离开京城已有一年。
或黄或红的落叶铺了满满的一路,马蹄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两人骑行了一路,都有些倦怠,前仰后合的困意绵绵。
“蜻蜓,能有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
“都怪你,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小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找地方休息去。”
二皇子一听倒没了困意,与她分辨道:“那条官道是回京的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你老劝我回京,是不是嫌我烦,打算离我而去?”
“没有的事,好好的我烦你干嘛呢。只是出来久了,我想家里员外爷员外夫人,你不想家人吗?”
“想倒是想,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四处闯荡多见世面。我困在京城十多年,什么不懂什么不会,每日里锦衣玉食无知无畏无惧的活着无聊透顶之极,出来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男孩子就应该潇洒坦荡不拘小节,还要心怀天下造福黎民。”
一路走来,懂得还不少啊,看来没白陪着你辛辛苦苦混江湖。
“那好吧,我就继续陪你四海为家,二酒二骑走天涯。驾…”
行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座巍峨峨的大山。两人催马前行,往山那边赶。
二皇子叶晚风来至山下,抬头仰望,半山腰有一座红墙青瓦的道观掩映在树丛中。两人把马留在山下任由它去吃草,沿着小路兴致盎然的往山上走。
道观古色古香,庄严肃穆。朱红的大门外,台阶上站着一位五六十岁上下的道长。他穿着青蓝色的道袍,头上挽着冲天髻,五官端正,精神饱满,手拿一把拂尘。如果头发胡须再白点,离仙风道骨也就差不离了。
看见二皇子叶晚风,道长神采奕奕,显得欢喜若狂。
“哈哈哈…两位施主贵脚踏贱地,贫道荣幸之至啊。我这里与二位施主稽首了。”
二皇子叶晚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人谁呀,不认识啊。他怎么认识我们似的!
“道爷道爷,好看有钱,好看有钱…”
两人正要还礼,一只通休黝黑的八哥猛然间从树丛里扑棱棱飞了出来,盘旋在两个人头顶上空叫个不停。
呵!看着明月清风的道长竞养了只势利眼鸟,挺会趋奉人。
“一边玩去!”
道长拂尘一挥,忙轰赶八哥鸟。
“无量佛!这鸟不懂理,有些放肆,让两位施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做鸟的本该如此,才能讨人喜欢。”
二皇子就喜欢新鲜玩意儿,昂头伸手去逗八哥。
“放肆放肆…”
八哥鸟不理他扑扇着翅膀飞进了道观。
“两位施主,如不嫌弃,请入小观歇歇脚,喝杯茶再走吧。”
“打扰道长了。”
叶晚风略微客气了一下,二皇子却毫不客气,三步并两步跳进了院内。也不能怪人家无礼,天下都是他老子的,进个道观还不跟进家门似的。
道观内屋宇错落,走廊回旋。道长非常热情,领着二位走进了屋内。屋内精雅又别致,靠着北墙摆着一张供桌,桌上摆着香炉供品,北墙正中供奉着三清画像,两边贴着八卦图。
喝茶已毕,叶晚风礼貌性的问道:“敢问道长贵姓尊号?”
“免贵姓云,尊号就不值一提了。”
“道长太谦逊了。这里是武当山,莫非云道长就是武当派前任掌门云飞扬前辈?”
“噢,施主识得贫道?”
“云中能踏步,水上能行走的云游真人,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云中能走,水上能行,岂不是很厉害,道长可谓是高人中的高人啊!”
二皇子立马肃然起敬,艳羡不已啊。
“江湖传言太过玄乎虚夸,不能当真,不能当真的啦。”道长轻轻一笑,连连摆手。
“不知两位少侠贵姓名谁,师出何门?师傅又是哪位高人?”
搞了半天不认识,看他那热情劲儿好像有多熟似的。
“我叫蜻蜓,他叫程和煦。我们来至仙玄派,他师傅叫金不换,我师傅说出来与道长是老相识了。”
“千面狐狸金不换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啊。”
“道长不要误会了,此金不换非彼金不换,不是同一人。”
二皇子急忙打断道。
道长十分不解,疑惑的望着叶晚风。叶晚风抿嘴一笑把话叉开了。
“道长,猜到我师傅是谁了吗,与您可是儿时的玩伴呢”
道长听她一说,脸上微微泛红:“想不到南海仙侠的高徒武林盟主玉蜻蜓能光临本观,荣幸啦!”
“道长,说到南海仙侠,你脸怎么红了?”
二皇子观察细微,想啥说啥。
“哈哈哈…,屋内太热,贫道故而有些脸红了。”
道长讪讪大笑,解释道。
“热么,不热啊。”
“你这人,没大没小,道长说热肯定是热了。道长别生气,我这朋友快人快语一向如此,如有冒犯还请多多谅解。我们也讨扰多时,该下山赶路去了。多谢道长赐茶,告辞了。”
“小孩子本该如此,才能讨大人喜欢。没有冒犯,没有冒犯。”
“道长,咱俩还真对脾气,说出来的话都一样。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二皇子拉住道长的手和他亲热上了,人人熟也是没谁。
“好好好,交朋友,我就喜欢耿直豪爽的人,与你们也是一见如故。那二位就在本观多呆几天,咱们好好聊聊。”
望着一大一小的亲热劲,叶晚风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云游真人武功高强修为深厚,各个方面都不亚于自己的师傅,做二皇子的师傅再合适不过。
“非礼,非礼,救命,救命…”
“有种你别跑!哟呵,飞地还挺快啊。”
一大早,睡意朦胧的叶晚风就被屋外阵阵喧嚷声吵醒,匆匆穿了衣服走出屋子。
只见那只势利眼八哥在院内东一头西一头的飞来飞去,一会落在屋顶,一会又飞到树上。二皇子正施展轻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追赶得不亦乐乎。
“可别让我捸住,捸住你非拔光了你的毛不可。”
叶晚风刚想说他两句,一眼敝见屋檐下云游真人背着手,面带微笑看着呢,便放过了他向道长走去。
“道长,程少侠的轻功可还入您老的法眼?”
“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他的轻功连一只飞动的八哥都捉不住,也只能算凑和。对付一般人还行,遇到高手就中看不中用了。”
“我师叔千面狐狸金不换是个闲散惯了的人,教徒弟嫌麻烦,没怎么好好的教。程少侠的轻功还是前不久我教的呢。哎…好好的一个练武奇才就这样毁在师叔的手里了,可惜得很哪!”
叶晚风沉吟了一会,忽然天真的望着真人问道:“我师傅有徒弟,我师叔也有徒弟,不知道长有没有徒弟呀?”
“没有,贫道也是闲散之人,一直没收徒弟,和你帅叔一样嫌麻烦呢。”
“道长武功高深,能耐大的无人能及,百年之后却连个传人也没有,我都替您老惋惜。”
云游真人冲她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想让我收他做徒弟?
“我想有什么用,那还不得您老人家愿意呀。再说,云游真人一向慈悲为怀,菩萨心肠,能忍心看着这么好的练武奇才就这样废下去?收了他您在我心里就是大大的好人!”
“哦,那我不收他做徒弟就是大大的坏蛋了。小机灵鬼!”
“道长,你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去做,比如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之类的都行。”
“你还别说,贫道目前还真有一件事需要武林盟主帮忙。”
“啊!这就来了。啥事呀?”
“贫道上个月下山云游…”
“蜻蜓,快看,我终于捸住它了。”
二皇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两手死掐着那只八哥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小心,别弄死了它,快放手。”
二皇子一松手,八哥鸟扑腾扑腾飞到了空中,嘴里喋喋不休的骂上了。
“坏小子,坏小子,没人要的坏小子…”
二皇子还要去捉,那边走来个青衣小道童请大家去用早膳,方才罢了。
吃罢早饭,道长要诵经拜忏,中午打坐休息,下午接着诵经念道,抽空又练了会武功,忙得也没顾上陪两位贵客聊天喝茶。
夜已深沉,二皇子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自己轻功实在太废,抓只鸟折腾了半天才抓到,当着道长叶晚风的面丢人了。
一个人穿好衣服出了屋门,他站在屋檐下,靠着根柱子想着用什么法子对付那只八哥鸟。
院子当中有一石桌几把石凳,想着去那坐会儿,一抬头看见石凳上坐着个人。今夜天气不大好,有些阴沉,月亮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所以看不大清楚。不过从那人整体的轮廓上还是能分辨出是个女的,黑黑的过腰长发,穿着大红长裙,低着脑袋坐在那儿顾影自怜的想心事。
深更半夜的,道观内怎会有女子出现?我的皇娘唉!不会是鬼吧。
二皇子惊出一身冷汗,他浑身瑟瑟发抖,扶着柱子瘫坐到了地上。想着去喊蜻蜓,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二皇子大脑忽悠忽悠的转上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鬼,鬼到底长什么样啊?青面獠牙,眼珠突出,长长的血红舌头还是满脸是血?这鬼老低着头也看不见啊。想着想着,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大着胆子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哎…”
却见那女子慢慢的抬起了头,用手理了理长发,望了望空中的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鬼长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她皮肤白晢,细眉杏眼,弱柳扶风的还挺好看。二皇子瞪大眼睛目送女子进入一间屋子,“吱吱呀呀”的关上了门。
这哪里是鬼,鬼没影她有影,明明是个大活人!道观乃是清净肃雅之地,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出现?难道这是个黑道观,道长是个采花的妖道?我堂堂大顺朝二皇子岂容你在此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祸害人,今夜无论如何非除了你。
他转身进屋,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小石子揣到怀里,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拿在手里就匆匆忙忙出了门。本想着叫上蜻蜓,一想大半夜的,此等小事何需惊动他呢,自个儿就能解决了。
道观内一片寂静无声,他蹑手蹑脚摸到云道长睡觉的屋子,悄没声的趴到屋外窗沿上。他先手沾唾液在窗棂纸上捅了个大点的洞,屋内没亮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管屋内有没有睡着人就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盒子放着迷药还有点火用的火折子。这东西从哪来的呢?欢乐谷喜老头那哄来的。人家舍不得给,死磨硬缠得了这个宝贝。
且说二皇子点着了迷药,用嘴吹旺了对着刚捅的洞口用一只手轻轻扇着往屋内送烟。看着迷药燃完了,收了盒子揣到怀里放好。感觉身后有个人过来,他以为是蜻蜓,也不回头,就问:“蜻蜓,你猜有没有把老道迷晕实了?”
就听后面那人小声说道:“没有,药量不够,还得再加点。”
听声不对,他猛回头,吓了一大跳。
“哦哟!怎么是你?”
“可不是我么,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发意怔呢?”
云道长背着手,弯着腰,温和的望着他笑。他外出方便刚从茅厕回来,远远的看见二皇子趴在窗沿上,纳闷不已。我白天只说收他为徒,这还没行入门拜师礼,就等不及找来了。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再走近一看,咋还点上迷药了呢,这是弄哪出?
“妖道!身为出家人本应清心寡欲,恪守本分,你却掳来漂亮女子藏匿于道观内。我看你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今夜要不除了你本皇子子就不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