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变卖(1 / 2)
第99章 变卖
卡与现金都被拿走了,家里安静了下来。牛阳反手锁了大门,进屋抬头看一下墙上的挂钟,已是不早了!“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高一桐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里不应。她走向厨房。这个点了,少吃些睡下吧,一个简单的鸡蛋汤很快就好了。她盛汤入碗端进了客厅,才发现高一桐去了卧室。放下碗,走过去。高一桐正仰躺在床上,“起吧,喝了再睡?”同时她吻到有酒精的气味冲过来!“你喝酒了?”心一惊她迅速走近他。他一把抓过身边的枕头去盖自己的脸!牛阳还是在一瞬看到了他脸上的风雨骤变!牛阳要去拿开枕头,他恨恨地抓着,不肯松手并“呜呜咽咽”起来。她怔住了,被他的哭声!她停下了手。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其实当一拨人走出家门,她就只想睡觉了同时还有想哭的愿望!但她不能不顾及到高一桐!现在,高一桐的哭声让她倍感疲惫!萎顿的状态一下受到刺激,一时心里一片空茫。她旋即走去客厅,她看到:玻璃橱柜打开着,常放在那里的一瓶酒少了大半瓶!“会不会有事呀?”她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她再次想要拿开高一桐脸上的枕头,谁知两个在撕扯间更触动了这个男人大放悲声!牛阳心里一团糟,本能的她去关闭了所有门窗。此刻,这个被酒精释放下的男人已经哭得一塌糊涂!已不再抗拒牛阳拿下他死抓着的枕头。她看到了他满脸全是横流的泪水!这个苦扛了大半年曾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由于错综复杂的情绪使然,酒精之下,更是疲惫、憔悴得不堪,和往昔判若两人!眼角的鱼尾纹抱满了呆滞的双眼……牛阳看得楸心地痛!她缓缓坐下去,靠上他,用手去触碰他的发。这头发是多么的熟悉,她手指插入发里,能感到发的柔和及皮肤的温度,这发长了些,该去理理了!他平日是多爱去理发呀,哪等它长到这么长?那理了发回家来的样子是多少让人眼前一亮!她会盯着他长久地看,眼睛里满是内容,像是他的迷妹。他则嘴角一扬笑着调侃说“帅吧?”,而后两个笑起来。
……她希望这样的她能使他渐渐缓和下来,他任由着她。在他的哭声里,她反而平静了许多。她惊诧于自己的平静!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自己掉过多少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每感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及力不从心!早年的学校之事,给她的神经器官留下了不小的伤害!总让她感到神经脆若琉璃,少有风吹草动就引发头痛且耳朵“嗡嗡”作响。状态一不对就会引起拉肚子,严重起来就是几个月几个月的好不了。弄得整个人病恹恹的。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也不是吃几天药就解决得了,起得了效的。起效的是要从根本上改变生活的状态!这个她知道,可生活的状态是她能撑控的吗?“生命不但是要享受快乐,而且更能承担痛苦!”她在心里一次一次地告诫自己,在遭遇人生变故的时候。——她只能尽可能地撑控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理智再理智!她用手放在他的胸上,因为情绪激烈,她能感到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别胡思乱想!旋即她盯紧了他!出于惧怕她想还是去医院为好!“喝了那么多酒,咱们去医院吧?”她企图扶他起来,尝试了多次只是枉然。她走出去,泡了一杯浓茶再在两个碗里倒腾好温度端过来:“别哭了,起来把茶喝了?”高一桐跟本不理会她,任由如一个委屈的孩子!
他有着很好的酒风。平时,酒后回家来,牛阳难免说他几句,但她知道他有多少是身不由已,也就语气温和。他在温和的唠叨中像一个孩子跟屁虫样粘着她,走哪他跟哪。嘴里还反复说着“俺可喜欢你、俺可喜欢你!”再有就干脆拿他满口酒气的嘴往她脸上亲,少时的孩子会在一旁咯咯地笑。“笑啥笑?去睡去!”他倒训起了孩子。弄得牛阳尴尬。牛阳就“吼”他:“去睡吧!”连拉带哄弄他到床上,仅那么一小会儿他就鼾声而起。
可今非昔比!眼下,这个自小就家境优越顺风顺水一直走在阳光里的男人、遭遇了生命以来的第一次挫败!也许是有那么多的人误打误撞得一个心随所愿。但没有成熟稳重的步伐在当今的社会更会马失前蹄!在牛阳面前,他被如此赤裸裸地撕掉一个男人的尊严。他需要走下来,从高处的台阶上。走到那个可以让他站定的地方,那样一个地方的高一桐,牛阳会以怎样的心态去接纳?——他太在意这个。很好,今天会卸下吗!牛阳想让他好好地释放、放下曾经的他!
……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让牛阳惊恐!他的哭声起了变化!更让牛阳惊恐!她发现自己在这刚刚入冬的天气里竟浑身发抖!头皮发木脑袋里“嗡嗡”作响!
“俺对不起……你呀,别人来家里打自己的老婆……我不是人呀!不是个东西……给自己的……老婆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咱们离婚!”
“我对不住……我的孩儿呀,恁爸没本事,没给你们……挣下家产……”“我是罪人,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哭声和着一倾而卸的释放夹杂着酒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他捶胸顿足。
——牛阳要崩溃了!胸腔里有按压不住的东西要冲破界限!但、但她压下去!竭力!
“高一桐!可以了!可以了!”
哭声!哭声!
“高一桐!够了!够了!”
哭声!哭声!
……突然,他的嚎叫像深夜里酣睡里的鼾声被戛然而止憋在喉腔里!被压制侥幸的恐惧像高空坠物样重重地撞中了牛阳的心脏!
“高一桐,你要去死吗?至于吗?!”她哭出来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吼叫:“高一桐!不就是被揪了头发?我好好着呢!高一桐!高一桐!……”
这个男人终于在牛阳的叫声里止了哭声消停了下来……累了、都累了!牛阳迅速、努力地捡起散得七零八落的自己、给冰凉的躯干召唤飘飞的灵魂!
她直直躺在床上,他像个孩子一样地乞求、声音弱得可怜:“抱住我,抱紧我!抱住我!”,她迟疑片刻,心力不济般要死的样子移了移。“俺知道你讨厌俺!”他带着哭腔!他又来了!挨着他粗糙的脸牛阳感到那温热的泪水向下趟去!
这一夜,被他紧紧地抱着,不肯松开。牛阳一个动作一个翻身,他就会惊悚会下意识里死死地抓着不放。
拂晓的幽暗加杂着光线打在窗上。牛阳看过去,知道又一个白昼将要到来——这世界有什么抵得过太阳的博大恢宏?无论这边沮悲那边欢愉,它一如平素地到来。她被又一个白昼的到来心感胆怯,哪怕如那般朦胧的睡着也好,在混盹里至少多了些苟且的偷生!在这样胡乱的思绪里,她醒来了,高一桐的双手还牢牢环着她,她试着挣脱开来。这个点上,他沉沉地睡了。牛阳盯着他,这个同床共眠年年岁岁的男人,许久许久……她坐起,感到身上附着千百个恶魔。头重脚轻地下床,眼前一阵阵发黑。
做好了早饭,等他醒来。
哭过闹过太阳来了要起床。高一桐如一个悲秋寂寥的老者坐在饭桌前,默不作声。如用喜上眉梢来反衬是何等的贴切?两人的相处是多么的微妙,一些事一旦发生了,就往前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两人如棋局,走着走着,谁知会是一盘怎样的棋?
“先喝些开水?”已洗漱完走来的高一桐牛阳把开水杯子递过去。
“吃不下,你先吃吧?”
牛阳知道此时不适的身体急需早饭进肚来调整,他也一样,就如他需要强大的能量调整并重建自己的内心一样。
“吃吧,不吃怎么行?人是要吃饭的,吃饱了饭再说其他。”她拿起筷子,送到他手上,他有些迟疑地接过,眼里又生泪花。
“吃饭,吃饭!”她提高了嗓门。并很欢快的样子吃起来,同时故意把筷子碰撞出声响。
“吃吧,吃了给你说个事。”她说。
“……啥事?”
“咱回牛庵去!”她直接了当。
“……回家?”
“咱把所有的房子都卖了,包括街上的门面,还有环城路那儿的一块儿地皮。”
高一桐听来,他拿到手的筷子又放下了,脸上肌肉扭动,又要哭出来!——这个男人,出乎牛阳意外的脆弱!他不在时,她会哭泣,但一旦面对他,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迅速转入另一个角色?——她心里有一块阵地,是一块需要坚守的阵地,她不知道两个人同时软弱会是什么模样?两个人抱头痛哭吗?一个人是藤蔓,一个就必须是挺立的大树!她身不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