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明天回去不行吗?——坐下,嗑瓜子,“梦氏丈夫的朋友亲热地招呼柳氏姊妹的哥哥坐下,让妻子端来一碟葵花籽。
“我那同伴说什么了吗?“马子元问。柳氏姊妹的哥哥转述马子元同伴的话说,奉系和直系进攻冯总,南口战事一触即发,形势陡紧,呼市至金洲的公路怕被土匪封锁,所以要立即回金洲,不能再逗留,时间紧,连夜来催促马子元。既然生意上的同伴找到家里来了,马子元知道时局不稳得很,必须要赶快回去。柳氏姊妹也无可如何,反正不好留马子元了,突然间感到像丢掉了魂似的,心里空荡荡的。梦氏丈夫的朋友强留柳氏姊妹住下来,不要一起回去,毕竟战乱年代,夜间走路不安全,而柳氏姊妹也不好说什么,就答应住下了。
”小姨父,路上小心,——再见!”柳红颜说道,语句很不连贯,她觉得喉咙里像有东西堵着。
“到金洲了,回一封平安信啊!小姨父!”柳红玫说,声音出奇的大,唯恐马子元听不到。
十五的夜晚,月亮最圆最亮,可今夜的天空有淡淡的云,月光朦朦胧胧的,像藏着摸不透的神秘。地埂上柳树稀稀落落,这里因为风大,树木长不高,很多枝桠被风吹干枯死了,显得单调无力。马子元想握握柳红颜和柳红玫的手来安慰安慰,但当着梦氏丈夫的朋友一家以及柳氏姊妹哥哥的面,没有勇气去握,看着她俩满含清泪的眼,只能强忍惜别之情点点头。近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隐隐笼罩在马子元的心头,即酸且甜。此时掺进无奈的留恋。
“回去吧!——我会来看你们!。“马子元一步一回首,大声的说道。
“碧云天,黄花地,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杀杀教人舍不得去,!。。”从村中的戏台上传来阵阵女人的伤感歌声。
“今晚唱的是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很凄美,可惜我们没有去看。”柳红颜听了歌声,对马子元说。
“唉!晚了!“柳红玫叹道。
马子元和柳氏姊妹的哥哥走了。梦氏丈夫的朋友一家已经回屋,柳氏姊妹借口听一会“二人转“,没有跟着回去。柳红颜和柳红玫的泪终于流出来了,她俩再也克制不住,任其流吧!
河套平原上的风特别大,能把人刮倒,马子元和刘红颜的哥哥不能并排着走,只能一前一后地走,两耳边风呜呜地响着,象牛吼一样,悠长而悲凉。
到了梦氏家后,马子元告别梦氏,跟着梦氏家等的那个同伴,一起匆匆向县城方向走去。
一周之后,马子元和同伴坐着雇佣的马车,行走在广阔的高原上,走过没有边际的耕地,又走过满是碎石的荒原,远处展现出一片漫漫黄沙。马子元坐在马车上,时不时睡去,梦中柳红颜坐在身边跟自己聊天,温柔旖旎,柳红玫不是掐掐他大腿,就是挠挠他的咯吱窝,或者两人同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和惬意,就是说不出来。马车一摇晃,马子元醒了,眼前什么也没有,满目是干枯了的细细草在风中摇摆,草间露出一头吃草的山羊。马子元感到一怀孤寂,满腔离索。他细细回味着梦中情景,感到无限的甜蜜和留恋,希望能在梦一次,然而由于牛车的摇晃,北风的狂吹,究竟不能如愿,他面对着茫茫戈壁滩,怅惘至极!
回到宁河城之后,马子元时常想起柳红颜姊妹俩,后来大司令叛乱,马子元由于忙于守城,思念的次数少了,宁河城解围之后,思念之情更淡了。最近一个月,因为激烈的家庭矛盾使他又回忆起柳红颜姊妹俩,回忆起托克托往事。大概一周前,马子元收到了一封信,是柳红颜的,说她母亲为了保护她们姊妹,自愿给土匪做老婆去了,她哥哥被迫当兵了,大姐不知去向,后来她母亲不堪凌辱,再加思念儿女至极,郁闷成疾,不治而终。现在只剩下她们俩,拿着马子元家的地址已经到了金洲市,身无余资,无家可归,希望马子元来接。当初,马子元走后一个月,柳红颜开始写信,可是写了二十多封信,也没收到马子元的一封回信。最后附有一首散文诗,写得虽拙劣,错别字多,但真情实感溢于言表:
我久立在黄河岸边,
放出一只白色信鸽;
带上我的思念,
沿着黄河逆流而上,
越过万水千山,
寻觅到入黄河的洮河,
白鸽啊,宁河就能望见!
明年的今日,
在这里我等你,
你能带走我的万语千言,
却带不走我的思念。
回来吧!我的白色信鸽!
某年某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