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私奔(1 / 2)
“吃药了!”大鬼捏着少年公子的下腭,迫使他张了嘴。一方自桶里取出一只大木勺,将大勺的药汁灌入他口中。
“原来,那些药,是给这些人吃的!”楚寒迷糊的想着,眼见二人向自己走来,心知挣扎也是枉然,只任由他们给自己灌了药,苦涩的药汁烫得喉咙生疼。“这药,有毒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啊!”身边开始传来痛苦的挣扎声,楚寒艰难的抬头望去,那少年公子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双血红的眸子大睁着,张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楚寒的目光涩涩的转动,所有的人,都在挣扎着呼吸。烧灼的感觉自腹中传来,越来越强烈,楚寒闭了眼,默默的忍受。看来,这是毒药!唇边掠过一丝笑容,如果就此解脱,也算幸事!
燃烧,一团火自腹中燃起,烧遍全身,楚寒似能感觉到血管里沸腾的血液。窒息的感觉接踵而至,楚寒咬着牙,艰难的呼吸。烧吧!他渐渐迷糊的意识,轻轻的念,让一切成灰。
不知过了多久,烧灼的感觉褪去,呼吸慢慢顺畅。楚寒慢慢张眼,意识渐渐清明,“原来,我还活着!”他轻声低喃,有些失望,有些欣喜。活着,也许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吧?想着殇聿温和凝视的双眸,心底竟是难以压制的渴望。
“楚寒?”有人轻唤。楚寒抬头,刘三平正惊异的望着他,“怎么,你主人保护不了你,还是她不要你了?”残酷的笑,笑这个与自己同样遭受噩运的小男侍。
“刘三平!”安静平和的眸子怜悯的看着刘三平,“刘三爷,幸会!”楚寒唇角掠过一抹嘲讽,在风城不可一世的刘三平,竟与自己同等死法。
“你是刘三平?”赏秋阁的客人听得楚寒的声音,霍然抬起头来,“刘三平,你可识得我?”
“你?”刘三平皱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却想不起是谁。
“我!”客人咬着牙,血红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你可还记得,睢阳余庄的董家?”
“睢阳余庄?董家?”刘三平微眯的双眸骤然睁大,惊慌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是……?”
“董伯懿!”客人咬牙,“你可还记得?你可是我父亲的门生!”
“记得!”刘三平的脸上,显出一片迷乱,“我自然记得!”轻声低喃,迷离的眸子显出一些梦幻,“那一年,爹爹死了,我随娘回了外婆家。娘听说,村东头的董家伯伯办了个私塾,便将我送去……。”
“不错!”阴森的笑声响起,将刘三平自回忆里拉回。大鬼自一处山洞钻了出来,“还有力气说话!”环目四顾,满意的点头。转身走向倦曲在山石上的一方,“贱货,起来!”伸足在她肚子上踢得一脚。
“啊!”一方吃疼,迷蒙的睁眼,目光扫过大鬼,惊跳起身。
“药好了,还不快去倒出来?”大鬼皱眉,向地上拾起藤条。
“是!是!”一方忙应,取了桶倒药。在大鬼的驱赶下,再次将锅添满,放入新的药材。
当木架上的人,又一次烧灼窒息的折磨结束,山洞里出来一个身穿黄袍的人。“师傅!”大鬼迎上,躬身相唤。楚寒认得,便是他,将自己劫了来的。他,便是主人口中的蒙空子吧?
“开始吧!”蒙空子点头,向少年公子行去。
“不,不要!”少年公子轻轻摇头,恐惧而绝望,“不要!”低喃阻止不了蒙空子的脚步。他,在他身边停下。
“啊!”少年公子一声惨叫,手腕已被割开,鲜血急喷而出。蒙空子俯身其上,以嘴吸食血液。
“魔鬼!”楚寒眼睁睁的看着,轻颤低喃,恐惧迅速席卷了他。
“啊!”少年公子再次惨叫,割开的伤口,被穿入的一根荆刺,将伤口并合。
“这个,便是昨日带来,那姓殇丫头的人罢?”吸过所有人的血,蒙空子最后走向楚寒,满意的欣赏楚寒眼底的恐惧。
“是,师傅!”大鬼轻笑,手中刀翻出,割开楚寒腕脉。
“唔!”楚寒咬牙强忍,恐惧的望着蒙空子带血的嘴。
“他血里的药不多!”蒙空子轻轻摇头,“但是可以做成血刀。”染血的唇并未附上楚寒,而是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淌下的鲜血。
楚寒惊怔的注视着,自己的血液,落在蒙空子手里,竟在慢慢的消失,像是被他吸入体内一般。
大量的失血,令楚寒只觉一阵阵的昏眩,抬起头,对面大石上,蒙空子盘膝而坐,胸腔剧烈的起伏,解开的衣襟露出干扁的身体,颤抖的肌肤在慢慢的变红,像被火烧过一般。
“吸食了这么多人的血液,他也吸食了药物吧?”楚寒漫想,唇角掠过一抹笑意,“他也领略了烧灼的痛苦吧?”可是……!楚寒惊惧的张大双眸,那干扁的身体在慢慢鼓涨。
晨曦微露,一方爬起,慢慢的走向火堆。“刘三平!”董伯懿轻轻呼了口气,“你还活着吗?”
“当然!”刘三平的目光追随着一方,为何她寻的不是他?
“刘三平!”董伯懿再喊,“昨天的话,还没说完!”刘三平的目光,令他心生愤怒,是他,将他的女儿带入风城。
“没什么好说的!”刘三平轻轻摇头,唇边挂上一丝苦笑,“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爹教你读书,你却拐了我妹子!”董伯懿狠狠的盯着他,“刘三平,你是人吗?”
“你妹子?”刘三平轻轻皱眉,“嗯,是了,东丽是你妹子。”唇边掠过一个微笑,无力低语。
“刘三平,你毁了她!你不是人!”董伯懿挣扎着。重要的是,他居然让她进了青楼,还让他遇上。如果可以,他要咬死这个男人!
“嗯,我毁了她,我让她怀了孕,带了她私奔。”刘三平轻轻闭上眼,“本来,我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可是……。”轻轻摇头,“后来,钱没了,我没法子,有个黑店的老板娘出主意,换了银子。”
“董伯懿!”刘三平的神情有些茫然,“董伯懿,你无权指责我,不是人的,不是只有我刘三平。”
“你,你说什么?”董伯懿愤怒的瞪视着他,“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刘三平轻轻摇头,“许久之前的事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又何必再提?”
“不,你说!”董伯懿大喊,“我要你说明白!”
“说明白?”刘三平轻声重复,“嗯!说明白!”他轻轻点头,“十五年前,我带走了董丽,十年前,你被抓进了大牢,然后,睢阳大水,你被人从牢里放了出来。你回到家,所有的人都没了,只有悬在梁上,风干了的你娘的尸体。再然后,你放了把火,连房子和你娘,一起烧了。”唇角掠过一抹残酷的笑意,“这样,够明白了吗?”
“你……!”董伯懿停止了怒吼,吃惊的注视着刘三平,“你早就逃走了,这些事,你如何得知?”
“嗯!我知道!”刘三平眯了眼微喘,“我回去过,去看过我娘。”轻轻低语,陷入回忆,“那一年,我们逃到了齐州,东丽生下了那个孩子。”唇角掠过一抹笑意,“一个很漂亮的小子。”讲了过多的话,令他的喉咙干涸,艰难的咽了口吐液,接了下去,“就在那时,我们的银子,又用尽了,我自知无了退路,带着那个孩子,又做不得生意。于是,我便将他卖于齐州一个富户。”
楚寒闻得“齐州”二字,身子一震,不禁抬头注视。
“你是个畜牲。”董伯懿咬牙,“他是你亲生的儿子。”
“是!”刘三平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后来,东丽生了小彤,我却不知她是不是我的女儿。”闭了眼,轻声低语,“这几年,我每次出去,都会去齐州寻找,可是,却寻不到他了。”平淡的神情转为痛苦,对董伯懿的嘲骂置若罔闻,“我记得,那是在历水陂畔,一片白色的院子,那家老爷刚得了少爷,见那孩子生的好,说要买了给少爷做书童。”痛苦的神情,流露一丝安慰,“做书童,总比跟我去赏秋阁做龟公强吧?”
“一户姓马的人家,两位小姐,一位公子。”柔和清爽的声音,自是出自楚寒,“马老爷五旬得子,爱逾性命。”
“你,你如何得知?”刘三平心神大震,惊喜交集,死死瞪着楚寒。
“我如何得知?”楚寒无力的闭上眼,那个孩子,只大他两岁。“那孩子,唤做保儿,起先跟着公子,做了书童。”
“对对,是保儿!”刘三平急急点头,“你,你识得他?”心中极是紧张,连声催问。
“嗯!”楚寒轻应,却是不语。思绪,渐渐陷入回忆。
马家,在当地算是富户,两位小姐都嫁了官府的公差。那一年,马二小姐被休,逐回了娘家,见保儿生的清秀,收为男侍。自那之后,他便很少见到他了,只闻得甚是得宠。再后来,二姑爷反悔,要接了妻子回家,那孩子,竟被生生勒死。
“你,可知他的下落?”刘三平见楚寒不语,声音不禁微颤。
“死了!”楚寒缓缓吐出两个字,却轻轻打了个寒颤。他记得那天!那天,楚氏一族被抓,他披枷戴锁,行至马家门首。那孩子的尸体被抬了出来,颈子上,仍系着勒死他的绳索,那家的二姑爷纵马踩踏而过。
“死了!”刘三平茫然反复,脸上,现出一层绝望。
“哈哈哈哈!刘三平,报应!”董伯懿大笑,“你逼良为娼,活该遭此报应。”
“你又何尝不是?”刘三平闭了眼,轻声低语,声音里,却含着一丝残忍。“你入了大牵,你弟弟董仲尘将你女儿卖于人贩子,与你老婆私奔。”缓缓睁眼,怜悯的望着董伯懿,“你娘上吊,是因为她突然知晓,你三叔的女儿董静,是你爹与你三婶私通所生。你三叔杀了你三婶,将董静卖入了窑子。”轻轻摇头,唇角泛出个梦幻般的笑意,“前几年,我回睢阳,还睡得几次,确是一个妖物。”
“不!不!”董伯懿歇斯底里的大喊,“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会知道?”昏乱的看着一脸讥讽的刘三平,“那时你早跑了,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