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浪子心性(1 / 2)
“反贼,休走!”片刻功夫,追兵赶至,眼见两名同伴死于洛沐风剑下,齐都涌来。
洛沐风闻声回神,咬得咬牙,回身反掠,将剑自那尸身上拔了,持剑以待。“二小姐,洛沐风为你报仇!”再向殇若月掠去一眼,口中轻喝,运剑如风,飞身冲入敌群。
短兵相接,洛沐风不禁暗惊,这十余人,虽非绝顶高手,却尽皆一流好手。一时间,他竟是身陷重围,难以抢出。但别无他法,只咬牙苦战,只盼寻得间隙,除得一、二人,破围而出。
这群人立功心切,眼见死了两名同伴,更是立心要拿他立功,也是拚死力战,毫不懈怠。洛沐风连续十多日劳碌奔波,本已疲倦,此时,心伤殇若月被害,又激战多时,自觉渐渐力弱,心中越发凉了,只道要死于这群屑小手中。正于此时,听得蹄声“得得”一骑快骑自山道上奔来,蹄声由远及近来的迅速,想是一匹神驹。洛沐风只道敌人又来强援,心中发狠,只须再杀得几人,也算不白死了。手中剑越发加急,竟是拚命的打法。
众人见他势如疯虎,知他力竭,尽皆大喜,一人引剑将他剑锋带开,另一人手中单刀已向他腿上斩来,立心要活捉了他。洛沐风眼见避无可避,正要闭目等死,却听“嗤”声轻响,使刀之人一声疼呼,钢刀落地,其余众人失声惊呼。
洛沐风一怔,向蹄声响处望去,只见一头灰驴闪电般奔至,心中大喜,却是展飞走了大路,此时方到。“洛兄弟,可好?”展飞扬声高呼,身形电闪,已扑入重围。
“无碍!”洛沐风见展飞到了,精神一振,手中剑走轻灵,片刻杀得一人。“展兄,杨公子堕崖,三小姐被劫。”手中不停,声音却有些哽咽,“二小姐……,二小姐被他们杀了!”
“什么?”展飞的心一沉,转眸见殇若月伏于地下,心中一疼。一声怒啸,铁掌翻处,将一人毙于掌下。“洛兄弟,你去救三小姐,这些毛贼交与我!”清声长喝,不容置疑。洛沐风只觉腰间一紧,身子腾空,已被展飞单掌送出。
洛沐风回头,眼见重围中的展飞双掌翻飞,转眼又毙得一人。“好!”咬一咬牙,扬声应了,向方才那人所指山道奔去。“赤焰!”回望红马于殇若月的小花马并立,疾声轻唤,红马闻唤,自后奔来。洛沐风飞身上马,眼见山道极宽,地上车辙清晰。更不迟疑,催策坐下骏马,沿车辙印记赶去。
奔得多时,眼见天色将暗,不觉忧心如焚。想殇若水以绝世之姿,落于屑小之手,隔得一夜,岂有善果?游目处,四野茫茫,竟是不知这条路通往何方。所幸一路并无岔道,又车印清晰,万无走岔之理。洛沐风心中暗念,但愿天黑前赶上车辆,否则,等天一黑,却又如何追寻?
夜幕低垂时,洛沐风望着分而为三的大路,心,沉至谷底。眼前的大路,每一条,都是车印交杂,难以分出哪一条,是载着殇若水的。“这可如何是好?”洛沐风纵目远望,有一条,显见是入山的,另一条,是通往陕州的大路,还有一条,应是通往什么村庄吧?
“陕州!”洛沐风微微闭目,勉强定下心神,“那个丫头说,他们是在陕州杨思南的姑母家中伏,一路逃到这里,应是不会再返回陕州吧?”轻轻点头,张目向另两条路注目,“这些人,是蒋文龙的手下,非强盗土匪之流,应是不会入山!”一念及此,双眸清亮,双膝一紧,驱动骏马,奔向村庄。“天可怜见!”他心中默念,但愿让他这番猜测全中,及时救得殇若水。
心中闪念,马蹄催急,转瞬已驰出数里。洛沐风借着星光,远远望得前方影影绰绰,果是有一村庄,村中星火点点,竟有不少人家。洛沐风不禁心中大喜,生怕马蹄声惊了敌人,悄悄勒了马,施展轻功,向村庄掠去。
殇若水缩在屋角,压抑的低泣,惊慌的望着眼前一群大吃二喝的歹徒。屋主夫妇流水介将饭菜送上,转身抬眸间,望向她的目光流露出怜悯,却是不敢过来宽慰。
“不!”刘权轻喝,捧着面纱的手翻起,抓向小个子的手臂。
“住手!”另一声清喝同时响起,农舍破旧的木门“?”声飞起,向小个子直直撞去。一条人影随门而入,向刘权击出一掌。刘权不防,不及收手,只侧身一躲,右肩已被来人掌风带到。来人身影再闪,剑光轻闪,只闻得一声惨呼,短剑已洞穿小胡子的前胸。
“何人?”呆怔的诸人回神,尽皆惊跳起身,乱纷纷寻找自己的兵刃。
“洛大哥!”轻啜微颤的声音露出一丝狂喜,缩在墙角的仙子颤抖着站起,向来人奔去。
洛沐风一击得手,反身后跃,向墙边靠去。“若水!”手臂轻横,一副柔软的身躯已扑入怀中。“我来晚了,令你受惊!”垂了头,浅勾的唇角露出一丝爱怜。终于,他来的不算太晚。只是,曾经灿若晨露的笑容不再,此时,是怎样的一副惊恐?
寻了兵刃的众贼,呆呆的注视着二人,竟是无人出手。
一脸疲惫,满身风尘的男子,傲然而立,只浅勾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幽黑闪亮的眸子,无视众人,只看着怀中惊尘的少女。在天仙般少女的映衬下,竟仍是灼然生辉,丝毫不见逊色。
“你……,你是……?”呆怔中回神,刘权望着面前两人,若非主命在身,竟是不忍惊破如此完美的画面。
“洛沐风!”浅勾的唇角,微启的双唇,清越的声音淡淡逸出。“洛沐风!”再次复重,一个被官府追捕多年的名字。温和的笑容变为一丝不屑的讥讽,在俊美的脸上乍现,“我要带她走,你们可答应?”语气中,含着刀锋般的冰冷。
“洛……洛沐风?”刘权后退。当年,监察御史的公子?七年前,在法场之上,独自一人连毙七名高手。那时,他似乎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这七年来,“洛沐风”这个名字,在蒋家老一代的爪牙中,便如一个噩梦,传给了后来者。如今,这个噩梦,就在眼前。
“洛沐风?”立在门边的汉子低语,垂了兵刃,默默的退开,他卖给官府的是命,却不是良知。
“多谢!”唇角轻勾,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向那人微微点头。“走吧!”俯了头,轻柔的语气仿若怕惊扰了怀中的仙子,手臂翻起,将仙子绝世的容貌藏入披风,仰了头,自那已无门板的门中跨出。轻啸声起,快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渐渐转为沉寂。
“洛大哥!”怀中轻柔的声音轻颤相唤,腰间环上两条柔臂,洛沐风深深呼吸,垂目打量。一双水意盈盈的翦水双瞳,正怔怔的仰望着他,“洛大哥,你怎么会来,是大姐知道我们遇伏?”在她的心里,姐姐殇聿是无所不能的。
“嗯!”洛沐风轻轻点头,“大小姐要陪着令尊,我先一步赶来!”不忍令她失望,只出言轻哄,“等风城事了,你姐姐便会来寻你!”空出的手轻扶柔肩,心中却不禁一酸。有朝廷密令在,风城事,如何了法?那一场天崩地裂的灾难,风城中人,是否无恙?
“洛大哥!”娇柔轻泣的声音,低声倾述,“杨思南死了,他连人带马,摔入悬崖。”
“你,看到了?”洛沐风心中一紧,何等的残酷,让这小小女子亲见未婚夫惨死。
“嗯!”殇若水轻轻点头,“马车前的帘子破了,我看到他在车前飞奔,我的车子,紧随着他。”轻轻微喘,想到杨思南堕崖,犹自心惊,小手微收,攥紧洛沐风的衣衫。“可是,前边又来了十几个人拦路,他的马惊了,带着他冲出路边,摔下悬崖。”轻泣被压抑成哽咽,“洛大哥,你带水儿找二姐,好不好?”
“你二姐?”洛沐风漫声轻问,心,狠狠的一疼。二小姐,那个活泼刁钻的少女,就在半日前,惨死在他面前,他却无力相救。望着怀中惊怯又信赖的眼神,洛沐风心如刀割,那般噩耗,又如何忍心说与她知晓?
“好!”手臂轻紧,将那张肮脏的小脸揽入怀中,“我带你去找姐姐,不管她在哪!”温言轻语,却将“二姐”换成了“姐姐”。但愿殇聿能脱却此难,逃出风城。
“洛大哥,你真好!”怀中娇语昵喃,渐渐低沉,疲累一日,终于安稳睡去。
“我带你,何处去寻姐姐?”洛沐风望着怀中沉睡的殇若水,不觉自语。抬了头,山中一片乌黑,心头一片茫然。疲累,一层一层的席卷而来。“先寻个地方歇歇!”他轻声低语,四处张望时,却是已至分岔路口。若原路回去,或可寻得展飞,但,那里是一片大山,却无歇息之处。转了头,另一条路,通往陕州,却是有人烟的去处。“我们回陕州吧!”俯了头,似是与殇若水商议。怀中人儿却似受了惊扰,将头侧转,一张脸更深的埋入他怀里。
“你倒放心!”洛沐风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闭上眼,暗调内息,却觉丹田中气若游丝,竟是精力殆尽之像。洛沐风心底暗惊,若方才那些人不肯放他,再恶战一场,势必讨不得好去。调了马头,松了马疆,任由马儿向陕州行去。想着那屋中有十余人,竟轻易放自己走脱,也是奇事。却不知那些人初见殇若水,已惊为天人,再见洛沐风破门而入,三招内逼退一人,杀得一人,卓然不群之姿,如天神再降。更何况,闻得“洛沐风”这个名字,哪里还有一战的勇气?此般情境,却不是洛沐风本人能够想透。
洛沐风摇得摇头,俯首看了眼怀中沉睡的殇若水,心中大为欣慰。“好在救了你!”低声轻喃,抬眸时,只见前方一点灯光,精神不禁一振。带过马疆,双腿使力,骏马轻嘶,向灯光处奔去。
连日疲累,令他昏然不觉,当啁啾鸟鸣,穿破窗纸传入小屋,洛沐风悚然惊醒。“遭了!”跃起身来,身上薄被滑落,却见青幔低垂,帐中光线暗淡。“怎会如此?”游目处,帐中只他一人。
明明记得,昨日到得这个驿站,安置殇若水在床上睡了。自要在地上卧时,环在腰间的小手却是不肯松开,无奈之下,只得在床沿跨了,侧倚着床栏坐等天亮。
此时,为何自己会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昨晚殇若水身上的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