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二)(1 / 2)
策马在林中乱跑了大半个时辰,两人仅射得几只极瘦的野兔,还有一只伤了腿,一瘸一拐地跳不多远便被寒竹拎着耳朵带回来,问:“郡主,这兔腿上两道箭伤,是您还是二公子射的啊?”
上官清英端详一二,极兴奋地向夜少恒道:“你看,它眯着眼,那就是母的,小宛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果然不假!”
“噢……”夜少恒一扬鞭对寒竹道:“你把这几只兔都送到马车那边去,受伤的……送小郡主好了,野兔聪敏,养着玩罢。”
上官清英见寒竹骑马走远,两腿一夹马腹来到夜少恒面前,诧异问:“我奇怪一天了,你以前不是让我不要跟小宛走太近吗?怎又再三叮嘱一定要把她带来,还让小宛养兔子玩——在外这些年,想开了?觉得是自己以前气量小?”
夜少恒哽住半天,反问道:“你不是也没与她疏远?听母亲说,越王府两位郡主手足之情可好了!”
上官清英脸一红,瞪眼道:“我先问的,别打岔!”
“你想知道我现在对她的看法吗?”夜少恒表情凝重下来,“‘红颜薄命’——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我这两天四处访友,近年城中轶闻韵事听了不少,最多的就是‘云韶郡主颜如韶华’。回想那天郊外相遇所见之情景,她的确当得起;只是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总有一种不知何时便会随风而去的感觉。我听母亲说,她曾病重至吐血,小英,你可听过‘少年吐血,其寿难久’的说法?身为妙龄女子,才貌富贵无一不有,但自身命短,即便她存有异志,终将力不从心。由此一想,我对她竟再没什么不喜,心中唯余一分同情罢了。”
上官清英垂首一下下扯着缰绳,强笑道:“那你这算是……过往不咎,想让小宛出来开开心?”
“我没有!”夜少恒来回看了半天,明明没人,他还是放轻声音道:“不是我啦……那天去你那儿的路上,兄长听说我要约你游猎,说什么也让我撺掇你把小宛带出来,我问为什么,翻来覆去两个字——散心。我能怎样?不然咱们游猎,拉上她一个弱小姐做什么?”
上官清英一脸难过立时转为不可思议,再三确认道:“是澜大哥——澜大哥要你约小宛一道游玩的?”
“自然!我问兄长要不要一起打猎活动活动筋骨,兄长才答应来的。搞不懂这会儿他为何又不跟咱们一道了。”
“我猜……”上官清英口吃着,“……寒竹怎么这半天不回来?”
寒竹骑马出了林子,刚转回停车的拗口,就见棠风一个人在不远处溜达着摘花。再向马车望去,只见秦宛月静静坐在车辕上,夜少澜侧立一旁,脸带温文笑意,朝秦宛月低头说着什么。寒竹心中忽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放缓脚步,迟疑着是否要过去。秦宛月抬头看见她,脸上飞快掠过一抹喜色,展颜一笑唤道:
“寒竹,怎么你自己回来了?长姐和二公子呢?”
“长郡主要奴婢把猎到的兔子送回来。”寒竹抱着那只受伤的野兔走到秦宛月跟前,“这只伤了后腿,二公子说郡主若喜欢,便留下玩罢。”
秦宛月轻轻接过野兔打量着,夜少澜走过来,略扫一眼:“伤了血脉,要尽快包扎上。”说着便解下头上抹额,快步走到坐骑旁,将长剑拔出一截,不及秦宛月反应过来,已将两边软绦割下,走回她身边道:“还请小郡主按住,我好给它裹伤。”
秦宛月垂眸扶住兔子,夜少澜开始包扎,四周一时安静下来。寒竹看着这一幕,不由心跳个不停,连咽几口唾沫好歹稳住,脸上又燥起来,百般不自在;瞥一眼不知何时返回的棠风,她也愣愣地看着这两人,眼都不眨。气氛愈发诡异,夜少澜终于轻轻打好结,缓缓抚着瑟瑟的兔子,看向秦宛月温声道:
“只是擦破点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回府后给它上点寻常的金创药,三五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