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2 / 2)
“母亲!”陈阿娇叫了一声。刘嫖连忙回头望向太皇太后,窦氏的脸色很不好,眉角耷拉着,若不是那身华贵的衣袍,怎么看怎么像街边那些双手叉腰,吼自家儿孙的粗卑老太太。
缓了口气,窦氏道:“炎涛,都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炎涛连忙上前:“禀太皇太后,小人需要一碗清水,只需太皇太后赐一滴血,便可知道谁的血和太皇太后最接近。”
窦氏点点头:“来人,按照炎涛所言,去吧!”
很快,就有人端来一碗清水,用针刺破窦氏的指头,往清水里滴了一滴血。然后依次将那些人的血滴进去,馆陶公主刘嫖和皇后陈阿娇自然也在其中。炎涛端着水碗,认认真真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宗正带来的那些皇族,每个人脸上都是期待,等着炎涛的宣布。刘嫖母女也伸长脖子看着。
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炎涛微微摇头。刘嫖问道:“难不成没有人?”说这话的时候,刘嫖的嘴角稍稍上扬,炎涛敏锐抓住了这个表情。
“那倒不是!”
众人心中又是一紧,虽说太皇太后是他们的至亲,可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救窦氏。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古人认为,精血这种东西和魂魄一样,一旦失去便再也不会回来,夺人精血就已经可以算作妖怪了。
“有人?”刘嫖问道:“谁?”不由的抓住陈阿娇的手,母女两人都很紧张。
大殿里静悄悄的,窦氏也伸长耳朵等着炎涛的话。
“幸好有一人!”炎涛指着碗中道:“只有皇后的血可以和太皇太后相融,也就是说,若太皇太后有什么不测,皇后可以给太皇太后输血!”
“母亲,我不……”陈阿娇一下扑到刘嫖怀中。不过他的那句话被人听的清清楚楚,窦氏的眼睛不好,耳朵却很灵敏,立刻转过脑袋,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刘嫖母女。
刘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陈阿娇推出来:“胡说,没有皇祖母就没有母亲我,没有母亲就没有你,为了皇祖母就算用命去换也值得!”
陈阿娇眼泪婆娑,不说话,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愿意。听着母女二人的谈话,窦氏一声不吭,脸色平静,那一双空洞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慢慢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后屋走去。
炎涛懵懵懂懂的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当眼神碰到刘嫖的时候,刘嫖已经怒不可遏,牙齿咬的咯吱响。陈阿娇哭的和个泪人一样,任凭刘嫖如何安慰都没有用。
庄青翟扯了扯炎涛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炎涛这才傻愣愣的跟着庄青翟往外走。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说话。直到出了皇宫。刘嫖的马车和护卫兵卒早已经不见了,汲黯带着人在宫门外等候,刚才的那场刺杀太过突然,等追捕的人过去,刺客早就没了影踪。
“怎么样?”汲黯急切的询问。
庄青翟和炎涛都没有理他,朝着破破烂烂的马车去了。汲黯连忙跟上,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汲黯又问道:“到底怎么样?说话呀?难不成太皇太后改变主意了?”
还是没人理他。庄青翟看着炎涛:“你可知道,这一次长公主非杀了你不可!”
“她以前不想杀了我吗?”
“哎!”庄青翟叹了口气:“皇后是长公主今后的保障,你却打她的主意,以长公主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你!你说你,要治病就好好治病,搞这么多事情干什么?这里是长安,不是蜀郡!”
炎涛一笑:“我可以保证,她的这个保障不安稳!”
汲黯听的莫名其妙,想要问,却看庄青翟的脸色很不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马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走,来到西新街的街口,汲黯道:“现在怎么办?送他回去吗?”
“回去?恐怕他进不了家门就会被长公主的人抓走!还是住在京兆尹府上比较安全。”
炎涛呵呵一笑:“也好,我还有事情要和庄御史说,住在京兆尹府上比较方便!”
“哼!老夫再也不想看见你!”
还是那间屋,还是那两个小厮,门口依然站着两个手持兵器的公人。炎涛跑了一天,经历了离奇的刺杀,又和刘嫖在太皇太后那里舌战一场,一回到屋里便一头躺在榻上,呼喊门外守护的两个仆人。
“弄些饭菜,我饿了!”声音很大,音拖得很长。
喊进来的并不是仆人,而是好奇的汲黯。汲黯倒背双手,冷眼看着炎涛,炎涛也望着他:“没吃的吗?”
汲黯一笑:“你这个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当初我在成都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不会忍气吞声,没想到人还没到长安,便已经让长安翻了天,你可知道天下有两个人不要招惹,第一个是太皇天后,第二个就是馆陶公主!”
炎涛艰难的趴起身,仆人正好端进来晚饭,炎涛狼吞虎咽:“我没招惹呀!人家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我一个小小商贾,别说在太皇太后和长公主面前不算什么,在您京兆尹这里也和蝼蚁差不多。”
“哼!”汲黯哼了一声:“今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御史大夫的脸上很不好!”
“和他无关!”炎涛吃的很大口,很香甜,虽然只是稀粥:“太皇太后要开刀,我说需要输血,也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将旁人的血灌进太皇天后身体,选来选去只有皇后最合适,可皇后似乎不愿意,就这事!”
“你疯了!人之精血岂能转来转去?何况还是皇后!”汲黯一下跳了起来:“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这下你死定了,长公主若不杀了你才怪!难怪御史大夫的脸色很难看,你这是要将我们两个都拖下水!”
炎涛不理会团团转的汲黯,只顾大口大口的吃饭。一碗稀饭下肚,稍微有点欠缺,又让仆人找了两个烙饼,这才感觉舒服一点。吃饱喝足,靠墙坐好,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喝着白开水。若是在家中该有清茶才对,可京兆尹府中的茶汤实在难以下咽。
汲黯来来回回走了半天,炎涛看的眼晕:“停!你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这么走有用吗?”
“那你说怎么办?”汲黯停住脚步,望着炎涛。
炎涛坐直身子:“遇刺之后,我和庄御史坐的是馆陶公主的马车,在她的车上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我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所以我就猜测,我的老师文先生下狱是不是和馆陶公主有关?”
汲黯一愣,旋即道:“你怎么又说到这事上去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小命!”
“我说的就是我的小命呀?我老师下狱,我才会被罢官,为了救老师我来长安,在陈仓道遇见堂邑候公子,才有后来横门天罚,太皇太后医病,和今日的输血风波,说起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京兆尹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