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传(序)(2 / 2)
可后来也证明,那大夫不是庸医的,她确也不曾活过十五岁。
她自懂事起,天天不是百年老人参就是千年雪灵芝,吊着她的一口气,比林妹妹还羸弱几分,只是那张脸比起林妹妹,差距实在有些过大,还是略过不提为好。
她留有深刻印象的一个画面,是十三岁那年。
那是个夏日,她骗走了丫鬟婆子独自在院墙里,那墙上架了个葡萄棚子,因小厮的粗心,还留着架棚子时的梯子。
十禾便偷摸顺着墙上的竹梯,往上爬。
由于身子孱弱爬的格外吃力,导致她趴上去,坐在墙头都已经用了许多的力气,就连伸手去够串葡萄,都显得极其的艰辛。
因自小体弱,被关在府内,不曾见过外头的世界,便格外好奇地向外探,十禾刚转过头眼中,便撞入一袭意气风发的烈烈红衣。
她竭力地往外挪伸长脖子,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却一个不稳,把手里的葡萄掉了下去,圆润的葡萄,在地面摔的稀碎。
那人被摔碎的葡萄所吸引,便回过头来,轻轻曳曳的红衣墨发,在风中拂动,散在肩上的发遮地,他的面容有些隐约,可那点点微光落在他那双望向她的眸子里,似坠入了万千湛湛繁星。
十禾有些呆住从怀里掏出个揉的皱巴巴的油纸袋,里面是大半包的蜜饯,她捡了一颗伸出手问:“你吃吗?很甜的。”
那人怔住也同样伸出手,虽有些僵硬,可十禾未曾想过他会伸手,于是下意识想要把蜜饯递出去,却忘了自己是个攀在墙头的形容。
一时间被美色迷了眼,脚下没有踩稳向前倾倒跌了出去,那人伸手稳稳的接住了她。
唯有几颗不懂事的蜜饯,从油纸袋里飞了出去,碌碌在地面滚动。
他身上隐约有些血气,如同盛放在彼岸的曼殊沙华妖冶,邪魅妖冶,恍如贬谪的仙人一般,风华绝代。
他轻轻把她放在地上,从她手中拿过油纸袋,微微蹙眉有些好奇的问:“甜吗?”
十禾连忙回答:“甜的!”似乎为了印证这一点,十禾又继续解释:“我喝的药很苦很苦,可是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因为蜜饯是这个世上,很甜很甜很甜的东西。”
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口气都喘不匀,可是那人却毫不在意地,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很甜,谢谢你。”
他笑的柔和恰似明月入怀,又如致命的罂粟花般销魂,叫人甘愿为这一笑至死沉沦。
十禾迷醉在那融融笑意中,心神恍惚荡漾,如同怀春少女般,脸红羞涩起来:“大哥哥,你叫什么?”
他低垂的眉眼微微一敛,唇畔留有浅笑,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长歌。”
很好听的名字,十禾觉得四周的一切飘飘然的不太真实起来。
她面色微红咬着下唇,眼神躲闪起来:“我叫十……”
话音未落那人便如云雾般消散,若非她此刻站在院外,摸了摸怀中的蜜饯已消失不见,只怕觉得那是场醉人的梦境,那是她的惊鸿一瞥。
她同许多人说起他,可大多人都说她梦魇了,世上哪里有那样的人呢?
此后十禾常常爬上墙头,可再没见过那个叫她魂牵梦绕的男子,后来那梯子也被拿走了。
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在十禾心头种下了一颗种子,以至于她常在那些戏本子中,寻找那种子发芽开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