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且看乌蛟试白龙(2 / 2)
哎呀呀,叹叹叹!梨花万朵雨打来,西风漫卷一荡开!
铁枪乱晃,枉死城头妖魔舞,搅得个天昏地暗;银枪飞扫,水皇宫里龙蛇惊,真似他电滚雷凿!
瞧这个柔骨银枪曲如钩,老老少少惊惧。
看那个浑铁乌枪不回头,砖砖瓦瓦打翻。
进进进,山若挡道山走!
闪闪闪,水自无形水流!
斗三千场方淋漓尽致,要知世上只对手难求!
中平一枪虎出笼,斜枪飞指体生风。
白光明灭枪脱手,几缕红缨挂墙头。
白枪左点右刺好似流星闪动,铁枪上下翻飞卷起阵阵阴风。
互不相让的斗了几百回合,赵无双本是想斜枪将杨虎灾一记中平枪格开,却没想这一枪竟力沉至此,银枪脱手,枪头钉在了墙头柳树上,再看乌铁枪,依旧来势不减,几乎到了眼前。
赵无双牙齿乱颤,闭眼叫苦:两位哥哥,今天终于要给你们害死了!
半晌,赵无双只觉肩上一沉,这就是脑袋没了的滋味吗?
“哈哈,痛快!白袍银枪,有这本事,也算个英雄了!”
赵无双睁开眼,却见杨虎灾伸着手拍他的肩膀。
薛成,郭奉看赵无双没事,也忙凑上前,喜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谢杨兄手下留情!”
赵无双久久才回过神来,轻轻一跃,从柳树上取下银枪,拱手正色道:“杨兄手下留情,此情他日必报!”
“客气,咱看白袍银枪是个英雄,那里还会忍心加害!”杨虎灾笑道,“你们不再找咱小兄弟的麻烦,便是对咱的感激了。”
赵无双没能敌过杨虎灾,薛成,郭奉虽然心中依旧不满,嘴上还都是颇为恭敬道:“一定不再寻事了。”
赵无双三人与杨虎灾和解后,急着追寻摘星玄叶手的下落,便匆匆离开。
杨虎灾听李夜墨、钟晓说要去唐家堡打听那个飞钉高手,便提出送他们出城。
路上,钟晓心情大好,扯着李夜墨,蹦蹦跳跳,银铃似得笑了一路,赞道:“杨大哥打虎的手艺高超,打不要脸的手艺还要更好!”
李夜墨也感激道:“真谢了杨大哥出面解围,若不是有杨大哥,我本想着丢了颜面比就比了,还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羞辱我呢。”
李夜墨只觉得比输了会受到侮辱,却不知薛成所谓比斗里打断条腿的威胁并不尽是虚言。
“杨大哥,你说臭李夜墨是自家兄弟算不算话!”钟晓问道。
杨虎灾爽朗大笑,“当然算话,咱巴不得天下英雄都是咱的亲兄弟呢!”
钟晓咯咯笑道:“天下英雄都要吃杨大娘的奶水长大,岂不活活饿死,那天下的英雄可就真不多了!”
李夜墨一脸认真道:“晓儿,你这话没错的,我算是明白了,我原先说遍地是英雄真是大错特错。这若是以武艺高超论英雄,以声名远播论英雄,这天下英雄便多,若是以扶危助困,行侠仗义论英雄,哈哈……飞蒲草敢问一句:浩浩天下,英雄几何?”
杨虎灾赞同道:“这话咱也同意,以后者算英雄,这天下英雄就算都是咱娘亲生的,咱娘的奶水也足这天下英雄吃的!”
钟晓打岔道:“多几个臭李夜墨这样的英雄还够吃,多几个杨大哥这样的英雄,杨大娘可麻烦大了!”
三人顿时一起大笑起来。
李夜墨回想起昨日酒馆里的事,止住笑,满脸惭愧道:“杨大哥,其实我算不得英雄的,那天若不是晓儿出言激我,我恐怕……”
李夜墨还没说完,杨虎灾打断道:“不对,不对,咱只看行径,不论缘由,那天你酒馆出手帮那小姑娘,咱看得一清二楚,不管以前如何,老弟如今也是顶呱呱的英雄!和你相比,那白袍银枪武艺虽好,倒好似水中花影,空有其形,算不得什么了!”
钟晓小跑几步到前面一颗树下,捡几颗石头作一堆,折几支野花作一簇,摆在块平整的大青石上,一指这好似小孩子过家家的供桌供品,嘻笑道:“好啊好啊,两位既然都是英雄,今天何不就在这城门外,以这青石做供桌,圆石做供品,烧黄纸祷天地,做个真兄弟!”
李夜墨也点点头,热切的望着杨虎灾,能与这样的真英雄结义,李夜墨自认当下死也值了!
杨虎灾却摇着头连连摆手。
钟晓,李夜墨都不禁有些失望,果然兄弟之说只是解困时的说辞罢了。
“咱认兄弟那用烧黄纸这么麻烦!”
杨虎灾站定,铁枪插在地上,双手一扶李夜墨双肩,好似一座铁山,比李夜墨高出了一个脑袋,沉声道:“咱只问一句——李夜墨,咱要认你做兄弟,此后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就是天王老子要伤你,老哥哥咱也戳他一枪,你答是不答应?”
李夜墨只觉得喜从天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道:“答应……我答应!杨大哥,我愿意做你兄弟!”
杨虎灾仰天大笑,气息吹得脸上胡须乱颤,用力一拍李夜墨肩膀,“愿意还叫杨大哥?”
“大哥!”
“好兄弟!”
钟晓踢了石堆,把小花一分为二,一半塞给李夜墨,一半递给杨虎灾,好奇道:“这便成了?我瞧戏文里唱的,结义时要天鉴地证、拜关公、立誓言、旁人监证呢?”
杨虎灾笑道:“那是他们说话如同放屁,所以要老天什么的见证,誓言什么的约束,咱刚说出的话每一句硬的像咱这乌铁枪!万年也不变!”
李夜墨也激动道:“李夜墨平生说过不知多少做不到的事,但这一声大哥,也像大哥的乌铁枪一样——万年不变!”
钟晓叉着腰,摇头笑道:“奇奇怪怪的大哥,奇奇怪怪的小弟!”
杨虎灾搂过李夜墨的肩膀,大笑道:“他们是英雄好汉凭忠义封了神,咱个也是英雄好汉,那也不比他们差,凭什么认个兄弟要听他们见证!”
李夜墨忙摆摆手道:“呸呸呸!咱们走江湖最怕忌讳,大哥可不敢不敬神明!”
杨虎灾正色道:“兄弟你不知,咱可以拜官,拜父母,但却拜不得神,小时候和老娘一起去拜城隍,咱只一跪,那神像就碎裂了,吓得小道士把咱赶了出去,说咱是魔王转世,每一根毛都穷凶极恶!
这当然不对,有老道士懂事些,给咱卜了一卦,说咱可不是魔王转世,是咱命里极贵,前世里也曾位列仙班,和他们是交杯递盏,同赴蜃楼的交情,寻常神明受不起咱一拜,特意嘱咐咱今后万万不可拜神。”
钟晓眨眨眼,一脸钦佩道:“大哥还真是奇人!”
李夜墨听钟晓夸赞奇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晓儿啊晓儿,你听不出大哥这话是胡诹来诳咱们的吗?大哥自个不敬神,还编起故事来骗晓儿,以后定让你出门遇上雨浇头,坐船碰上河心漏!神明都受不起,大哥给官爷们一拜,还不马上翘了辫子!”
杨虎灾一脸得意道:“咱这小弟妹的江湖还真都是戏文里听来的,随便说两句就都当了真!难怪两个小家伙一腔热血就敢硬对上盖云柏,九尺松。”
钟晓知道自己上了当,脸色一红,懊恼不已。
不过人世间确有这样的道理,鬼神通晓命理,自然知道自己受得起受不起,不像凡人大都不知道自己几分几量,有些人命里极贵,未发迹时不得已给他一拜,他当时得意,倒不知道自己折了多少阳寿,败了多少气运来受这一拜哩!
走山路送出了几十里,三人嘻嘻笑笑,还是不肯分别,杨虎灾突然想起什么,步子一顿,一拍脑袋嘟囔着。
“全赖那三个不要脸的,险些忘了。兄弟,钟家妹子,你们要寻找秘籍,如果有机会,还有两月左右,在第一场雪前一定到崆峒山混元顶来,那里也许有你们需要的线索。”
钟晓忙问道:“杨大哥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吗?”
“刚才你们走后,天徽子道长找到罗城主,通知他第一场雪前到崆峒山混元顶参加初雪剑仙会,决出当世剑法的天下第一来,崆峒派过些日子就会通告江湖,那时四大剑仙和全天下剑法超群的人都会到场,咱想你们要找使剑的高手,大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崆峒初雪,剑仙大会……江湖还真是从不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