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安然若素(2 / 2)
看得出来,嫂子通晓世故,但很真诚温暖。
田桃亲眼见到穆浣的这一刻,明白了哥哥田柳这些年的变化。
记得以前的哥哥田柳是个张扬的人,甚至有时候是个眦睚必报的男人。
多年来,受嫂子的影响,他变得越发大度而宽容。
田桃上前一把将两个侄子搂进怀里,难过地啜泣着。
尤其是见到几乎跟哥哥田柳酷似的贾向阳,田桃感叹着世事无常。
从小在一个家属院长大的贾欣,竟然已经撒手人寰,贾欣也就比她大一岁多呀!
田柳一家四口在兰州陪伴着田桃,穆浣每日给她做些伊犁特色的饭菜,陪着田桃度过了她在祖国的最后几天。
田桃离开的前夜,将屋门钥匙和已经增加了贾向阳和穆梁瞻(嘟嘟的大名)是共有人的房产证递给了嫂子,“嫂子,二哥,这套房产就留给两个侄子吧。”
穆浣赶紧婉言相拒,“小桃,你出国需要钱,还是把房子卖了,拿钱出国吧,老人们说,穷家富路。”
但起身拒绝的穆浣被田桃按在沙发上。
田桃泪眼婆娑地动情说道:“好了,嫂子,就让我留个念想吧。这套房子不会卖的,至少在祖国的沧海一粟般的房产证上,还有我田桃的名字,就给我留个念想吧。”
“哥,嫂子,有空了,站在伊犁河桥拍张全家照寄给我,离开新疆这么多年,忘不了潺潺西去的伊犁河,还有那有嚼劲的拉条子。”田桃说着说着,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田桃离开新疆十几年了,说不出什么原因。
也许是妈妈赵杏投伊犁河自尽,也许从小在伊犁河畔玩耍。
这么多年来,伊犁河的水、伊犁的一草一木经常进入她的梦里。
梦醒时分,发现枕巾已被泪水打湿。
在田桃的记忆里,伊犁河的浪花滚滚向西而去,卷着树枝、砂石一路向前,不知疲倦,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带走了时间年华,却带不走她的青葱记忆。
她怀念深秋的伊犁,走在高大的杨树下,踩着发出沙沙声的落叶,随手捡起一片黄叶,看得清每一条脉络。
杨树的叶子是金灿灿的,像一面面小黄旗挥舞。
年少的田桃最喜欢站在杨树林中,伸开手指挡住光阴,眼睛在阳光底下睁不开眼,光影里到处都是金色的。
时光即便稍纵即逝,但金黄色的落叶也成了田桃的念想。
许多年前,离开伊犁的前夜,她跟哥哥田柳站在伊犁河畔欣赏美景。
那天傍晚的伊犁河美景永远定格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脑海总能浮现出伊犁河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场景。
在伊犁那蓝宝石的天空边,晚霞遮住了西边半个天空,河边草丛中一只白鹭拍打着白色的翅膀逆着光在高空飞翔。
碧空对着浅粉色的落霞掩映着白鹭,白鹭的双翅缓慢地鼓动着飞到河的那边,便不见了身影,这一幅画久久在田桃的脑海挥之不去。
前天夜里,这幅画又入梦而来,她又哭醒了。
田桃觉得自己就是伊犁河的那只白鹭,漂泊不定。
看着泣不成声的田桃,穆浣也啜泣道:“小桃,知道你想念拉条子了,嫂子也只能趁这几天给你做,酸奶疙瘩带的多,到了国外,你就吃些咱伊犁的酸奶疙瘩吧。”
望着抽噎不止的妹妹,田柳不忍心跟妹妹追问,他心底缠绕多年的疑问。
看着哥哥欲言又止的神色,田桃笑中含泪问道:“哥,有啥事,你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