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亡国旧恨（1 / 2）

母亲却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推开他，声嘶力竭地叫道：“皓南，快逃啊！”

这时一双大手猛的伸过来揽住了刘皓南的身子，是拼死杀过来的父亲，刘皓南满眼都是泪，泪光里只有母亲血肉模糊的脸和那双焦灼绝望的眼睛，他死死抓着母亲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皓南，跟我走！”刘星珏大声吼道，“活着才能报仇，走！”父亲的话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刘皓南不由全身一震，终于放开了母亲。

刘星珏一手抱着他，挥刀在重重包围的宋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忠心耿耿的侍卫军用身体挡住袭来的刀枪，鲜血四处喷溅，落了皓南满头满脸，血腥的味道让他的胃翻腾如绞，他麻木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渗出了鲜血，却丝毫不觉得痛。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终于杀出包围，抱着刘皓南吃力地向前奔跑，风声在耳边忽忽的响着，他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是一片血染的鲜红，上面嵌着母亲的眼睛……刘皓南感到身子重重一顿，父亲突然倒下了，把他丢在一边，沉重地喘息着，他忙跳起来扶住父亲：“爹！爹！你怎么了！”

父亲无力地坐倒在地上，重重吁出一口气，嘶声道：“皓南，爹恐怕不行了……刘家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可知道……该怎样做么？”

刘皓南的眼泪再一次模糊了眼睛，哽声道：“我知道！爹，我要报仇！爹，你不要死……”

“不要哭！皓南……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撑下去，好好活着……”刘星珏艰难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手上也满是鲜血。

月亮不知在何时隐去了，只有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刘皓南看不见父亲的表情，他只能这样抱着父亲，任由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冷下去。

“皓南……记住……你是北汉皇位的继承人……要复国！要报仇！要拿回失去的……一切！”

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刘皓南将每个字都刻进心里，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用双手为父亲挖出一座坟茔。

天亮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五里坡，等了三天三夜，来到的却是一队穷凶极恶的宋兵。在与宋兵舍命厮打的过程中，他不慎落下万丈悬崖，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遇到折磨了他整整七年的老怪物刘继恩……

绝谷石城之下的岁月，对刘皓南而言是无法回首的噩梦，而今望着面前的漫天烟火，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就是那些奔驰在火场中的宋兵杀死了他的父母，将他逼入了绝境！他一定要杀了这些宋兵，给父母报仇！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紫菀，没有人看到刘皓南满脸的悲恸与愤恨。无论紫菀如何呼喊拉拽刘皓南，他都毫无反应，紫菀又惊又怕，却不愿离开他独自逃生，口中只叫：“皓南，快起来，这里乱得很，咱们去帐中躲躲吧！”

忽见一人一骑冲入南部监，在营帐群的正中立定，虽身着儒衫，却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正是假扮成韩德让的杨延朗，只听他高声叫道：“管涔牧乃大宋国土，今朔州指挥使杨延朗奉命收之，南部监汉人不予为难。速回本部，违者立斩！”

其实杨延朗带领的的宋兵不过一千之数，分为两部，一部在入夜后趁牧民做饭时偷偷摸到北部监后面的牧民马棚，将牧马全部放出，尾巴上缚以火箭。牧马受惊狂奔，冲散了辽兵阵脚，另一部宋兵趁势掩杀，放火烧营，一举将辽营击溃。这偷袭之战以少胜多，赢得十分漂亮，整个管涔牧均已陷入宋军的掌控。

由于南部监中多是被辽国掳掠来的汉人百姓，闻是宋将杨延朗到了，均知杨家军向来对百姓秋毫无犯，立时安下心来，躲回自家帐篷静观其变去了。

刘皓南听到杨延朗的呼喊，神志一清，更加确认面前这些杀人放火的闯入者确为宋军，顿时双目喷火，悲吼一声，跳起来向杨延朗直冲过去！

杨延朗见南部监大势已定，正要去察看北部战场情势，不料刘皓南闪电般从斜里抢上，狠狠一掌击在他的坐骑马头上，口中厉叫道：“狗贼！你还我爹娘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