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种叫水的酒(1 / 2)
不出老刀所料,沈山人的尸体藏着和苏员外相似的秘密。正因为这二幅神秘的纹身,导致苏员外和沈山人惨遭毒手。
老刀聚精会神处理沈山人尸体深处的硫磺。
从苏员外到沈山人,老刀跑马灯似地连轴转,就算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吃不消,但他必须和时间赛跑,尸体上的硫磺不清除,伤口越快腐烂,刺青的纹路越难还原。
这个死胡同,平日除了难得一见太阳外,清爽干净。不想有朝一日,这里竟成了阴森森的杀人地狱。
一只蜗牛沿着墙缝努力向上移动,或许它见证了胡同里发生的一切,知道凶杀案的来龙去脉,可惜的是它不能开口说话。
有人急冲冲跑进死胡同,差点和苍耳撞了个满怀。
“海裳。”
“苍耳哥哥。”
俩人互相招呼。
苍耳见是海裳,深感意外,海裳现是云道牌捕快,云道牌捕快跟随牌头扁担完成当日的巡逻后留守巡捕房,海裳怎么跑到杀人现场来了?
时间退回到今日午时三刻。
海裳等云道牌捕快巡逻至酒池,又遇到前来酒池卖酒的沈山人。
苍耳携海裳首次出巡,同一地方,沈山人撞疼海裳,海裳和沈山人起过争执。后回巡捕房,海裳埋怨苍耳不帮她教训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山人。
苍耳跟海裳说,沈山人非同常人,激烈的冲撞中,沈山人怀中没有泥封的满满一坛酒丝毫未损。高手在人间,隐藏不露的高手数不胜数,问题是沈山人落拓的样子与他深重的定力格格不入。不仅如此,沈山人还要把酒卖进酒池,太不符常规。
眼下海裳见沈山人进了酒池,朝扁担眨了一下眼睛。海裳和他相处时间不久,却有某种默契。扁担看懂了海裳目光中的深意,知道海裳要跟踪沈山人。他指指海裳身上的巡捕服,意思太抢眼,一跟进去就露馅了。
海裳朝扁担打了个手势,表明会见机行事。扁担点了点头,带领手下捕快继续巡逻。
海裳留了下来,不动声色跟在沈山人后面,进了酒池,她和沈山人隔着一段距离。
大堂里一片嗡嗡之声,酒客们交头接耳,都在说一段妇孺皆知的酒池往事:酒池车轮战。
酒池经此一战,名气更上一层楼,四海之滨慕名者无数。随着老掌柜成为飞钱帮东龟,执掌了飞钱帮四分之一江山,酒池生意一度达到巅峰。
天有不测之风云,飞钱帮一夜之间蒸发,酒池生意跌落神坛,一段时间,人们提到酒池车轮战三缄其口,忌讳莫深。
风水轮流转,当年斗酒三位当事人:胖如水桶杜三爷、瘦成担扁担、高如竹竿竿子,摇身一变,成为新京师巡捕的三大牌头。每个大街小巷,都有人将“胖如水桶瘦成担,高如竹竿短如刀”这句话挂在嘴边。
沈山人见大堂酒客云集,扯开嗓门叫卖:“卖酒啦,卖酒啦,卖无忧无愁之酒。”
酒客哄堂大笑,有人竟把卖到美酒云集的酒池,正是瞎了眼。
海裳见酒客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山人身上,悄悄走到一角,坐了下来。
酒池伙计见是沈山人,也懒得赶他出去,新掌柜发过话:“如沈山人进来卖酒就让他卖,酒池处处碰壁,才会让他死心。”
“老头子,何为无忧无愁之酒?快与本少爷道来。”席间,一个锦绣衣衫公子羽扇一指沈山人。
沈山人听到有人问酒,来了精神,一看是位公子,有点失望,毫不客气地道:“你等纨绔子弟岂能品味此酒的奥妙。”
公子一张小白脸气得铁青,众目睽睽下,被这草野山人抢白,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有钱压死人,“啪”的一声,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压在桌上,道:“看清楚了,这是江北最大银庄‘宝字号’的银票,整整一百两。本少爷这一百两银子换你怀中这坛酒。”
“宝字号银庄”“本少爷”原来这少爷是宝字号银庄的少庄主。
沈山人不吃这一套,喃喃道:“此酒形同于水,尔等如何识货,只怕折杀了你的百两花银。”说着转身,不再理睬这位宝字号少庄主。
“形同于水”此话竟出自一个卖酒人之口,惊世骇俗。从来只有自卖自夸的生意人,哪有自贬身价的贩子。
少庄主恼羞成怒:“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当下攥起那一百两银票,手一扬,银票抖得笔直,箭一般射向沈山人。眼看银票就要击中沈山人脊背,沈山人一个踉跄,银票竟从沈山人的肩头穿越过去。
一击落空。有人私下讥笑:“少庄主这一手太蹩脚了。”正嘲笑间,飞过沈山人肩头的银票忽然掉转头,一个回马枪杀向沈山人面门。
突起变故,宝字号少庄主果然有二下子,刚才对少庄主不屑一顾的酒客赶紧止口。
沈山人面不改色,拍了一下怀里的酒坛,坛中飞起一支酒柱,挡住银票。银票穿过一半酒柱,票面湿透,软耷耷飘落在酒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