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春晓(1 / 2)
东玄的天气回暖也特别快,一夜冰雪消融,一夜春暖花开。
一场雷雨刚过,庭院中的花木们还裹着清澈透明的雨滴,似坠非坠。
其实已经是春末了,谷雨后所有的新芽仿佛都又重新疯长了一回,完完全全褪去了嫩绿的色泽,变得有些老沉的深绿色。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苏离翻了个身,继续将头埋在软枕里头。
“夜来风雨声……”
“吵死了!”苏离原本用薄毯子子盖着自己,现下将毯子扔了出去,被白落衡一把接住。
白落衡笑了笑,将薄毯重新摊开盖去了她身上。罢了他坐在床沿,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起床。”白落衡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头。
苏离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床里边的纱幔,没好气道:“做什么?”
“起来,有好东西给你。”白落衡卖着关子,又故意凑了过去。他看见了苏离睁开了的眼睛,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他过去碰了碰她的鼻尖,他知道她肯定会生气,然后过来瞪着自己。
苏离果然翻了身,她瞪着这位不速之客,心中一度愤愤不平。这人总是这么聒噪,早时自己受伤还躺着的时候,他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苏离无可奈何地爬了起来,刚想唤满月,可转念一想又压下了这个想法。
满月已经被清风拐走了,昨日走的。明明说了谷雨之后,那人竟然玩弄字眼,还偏偏说谷雨日子极佳,就这样半蒙半骗地将满月给接走了。昨日苏离忙碌了整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空隙,一定要历历过目。
然而,今日一早又被白落衡给吵了起来,苏离实在是火冒三丈。
白落衡没有半分想认错的意思,他兴冲冲从怀里头掏出来一本册子,热烈的红色,上头似乎还散着闪闪的金箔。
“来,看。”白落衡将册子摊开来,上头赫然题着的是喜庆的婚约誓词,名字都已经题好了,完完整整。
这字端端正正,苏离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她偷偷瞄了一旁的白落衡一眼,又十分轻描淡写道:“哪里需要你写?真是高抬贵手啊。”
“所以啊,”白落衡将东西又收了回去,他又起身正正经经地做了个礼道:“我都高抬贵手了,离姑娘可应允在下?”
苏离抬眼问着他:“不允你怎样?”
“那我只好强取豪夺了。”白落衡大言不惭。
苏离眨了眨眼睛,问询道:“你是悍匪么?”
白落衡点了点头道:“若你愿意做我压寨夫人,也可以是。”
苏离没有再说话,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要问?写好去送不就是了?又不是没有答应过他,总是找自己重复来重复去的,真是烦人。
白落衡过来询问她道:“那我去送了?”
“随你。”苏离迅速下了床又立马去了妆台前坐了下去。
白落衡远远看了她一眼,随即快步出了门去。
嗯……不对,是什么日子?苏离忽然想起了自己没有看见上头题的日期。他那个人,应当不会去找人推算黄道吉日吧?那会不会算一个坏日子过来?
苏离赶去了门边,张望了一番后发现早没了踪影。
跑得真快。
苏离摇了摇头,又独自坐回了妆台前头。镜中人消瘦了不少,前些日子受的苦没来得及好好补回来。伤一分很容易,恢复一分却是要拿出十分的代价过来的。
她探了探腰间上方,这儿被豁开两个口子,躺了月余才起来。
后来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只是听说了维王死于争斗那夜。白落衡没有说关于那时候的任何事情,他坚持道让苏离忘掉。可苏离十分清楚,所有的经历都是刻在骨子上了一般。
一夜冬雪后什么都变了,可身边人还在,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苏离有时候也会觉得白落衡做事情荒唐,可那些事情他能想到他就去做了,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荒不荒唐。这一点苏离很是钦佩。
若雪搬来了一盆清水,她笑着过来给姑娘梳洗,今后得是她接替满月的位置了。
苏离看着身旁的若雪,忽然觉得也是一种幸运。她拉住了若雪的手,又承诺道:“若今后你也找到好的归宿,我同样会放你出去,我亦会让你体面地嫁出去。”
“姑娘,我还没……我不想的。”若雪有些莫名地开始羞涩起来,只好故意搪塞住。
“怎么?”苏离仿佛是看出了什么,“怎么回事?同我说,你有什么事定要同我说。”
“没事。姑娘莫要操心我了,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若雪一面给她选着发钗,一面又开始调侃起姑娘来。
苏离撇了撇嘴,一派淡然道:“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兜来转去还不是得待在这里。”
若雪抿嘴笑了笑,神秘兮兮地道:“姑娘自己一定清楚的。”
四月初一,嫁娶吉日。
一大清早,清和城的东边便被一阵炮竹的声音给打破了宁静。四散开来的红色纸屑昭示着这是值得庆贺的时刻,将军府里外仿佛翻新了一般,红色的帷幔堆砌着,喜色不言而喻。
“这是什么?白府竟然又有喜事了么?”
路人张望了一番道:“纳妾?不对,哪里要这么大阵仗?”
“什么纳妾,娶妻!”二月及时过来捧了场,听见外头的议论忍不住纠正了一回。
众人开始讨论这人又是谁,为何这样凶巴巴。
没过多久又有人拿来了“新消息”。一名略显富态的妇女在人群里头分说道:“是,是娶妻。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还兴娶两次?而且还是同一人!”
一人戏谑道:“怎么不兴,你有能力你也成啊。回去让你夫君再娶你一次呗!”
瞬间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那妇人可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又故意别了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