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凋谢（1 / 2）
月光里从不凋谢。叶珏觉得，只要自己没有忘记，那么天空永远都晴朗的。
耳畔厮杀声音不歇。马蹄踏碎落叶。
是一个漫长的冬季，雪与往日素净高洁的模样无异，天空和大地一样安静。偶有为生意奔波的小贩背负着生活的担子，在雪地里驻足。远方战火的的气息似是还未到达这里，安宁是村落唯一的缩影。
姜妧正骑马疾驰，马蹄踏在白茫茫的雪上，白雪又不紧不慢地落在这一人一马上，姜妧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她只想去远方，阿珏还在等她。压下近日来心头的惶惶不安，姜妧狠狠的加了速，耳边的朔风仿佛夹杂着阿珏的呢喃，轻轻浅浅。
姜妧不记得自己穿过了多少村子，她只看到脚下未走的路还望不到尽头，阿珏在战场上已周旋两月有余，天气日益恶劣，阿珏又该如何呢？这十日的奔走，姜妧愈发焦灼，“就要到了，快了快了！”皑皑的雪峰背后便是阿珏在的地方，姜妧望着雪山，眼神不禁柔和。
又过三日，靖国，终于到了。姜妧的视线渐渐锁定，“不，不是他，不，不，也不是，阿珏呢！”眼神有些涣散，雾气印在眼眶上，抬手试去“我一定是看错了。”万分小心翼翼的扫视一遍，姜妧周身有些寒冷。这里没有他，那他此时在哪里呢？灵识都渐渐要凝固，“作为一国将领，阿珏怎可能不在呢？”没有人回答她。
雪下得更紧了，一片素白，不知惦念着谁。姜妧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晕乎乎下了马，怀着最后一点坚强，去了阿珏的大营。空空如也，一本书，一把剑，甚至是一粒尘......整个房间都在证明无人居住的空荡。什么东西在姜妧心里崩塌了她慢慢从营帐里退了出来。却被来人挡住了去路。“姜姑娘，你怎么来了.....”说话之人是随行的一个军医，名唤杜衡，平日里与叶将军也算熟识，自然认得叶将军的心上人。“阿珏呢？”姜妧心急如焚。杜衡皱了皱眉，神色微微有些僵硬，顿了顿说“叶将军他身体抱恙，现不在军中，姜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毕竟不安全。”“他生了何病？又去了何处？”姜妧的目光注视着他，杜衡有些窘迫，不知如何说出叶将军已故的残忍话语。姜妧殷切期盼着，眼角染着泪珠儿，他迟一秒开口，姜妧的眼眶就更红一些。逾时，杜衡才开口“姜姑娘，叶将军就在前日因病......逝了。在下无能，没能诊断出叶将军所患何病，只是那病来势凶猛，饶是叶将军年轻，身体康健也承受不住啊！”叶珏蹊跷的离世让姜妧不得不冷静下来，努力不让泪珠滑落，深吸一口气。姜妧又问，“阿珏的遗体呢？我要去亲自验验”“就在昨日，副将军将叶将军火葬了。”杜衡已没有什么能够隐瞒，悉数告诉了姜妧。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火葬，天寒地冻，阿珏的遗体完全可以运回京城，你们想隐瞒些什么？阿珏身体素来无恙，又岂会因病而逝?带我去看。”姜妧还不能够相信所听到的这一切。杜衡也知晓她不会轻易相信这说辞，也就没有再多话，将姜妧带到叶珏火葬的地方。姜妧抬眼，剩下的是黑色的灰烬，大雪还未覆盖住的大火烧过的印记。阿珏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妧儿，对不起......”姜妧故作坚强，抱着阿珏的骨灰，向马儿走去。没了证据，无法查清阿珏逝去的真相。没有了肉身，姜妧纵是有起死回生的灵力，现下也是无力回天。何人算准了这一切，连最后最后的退路都没有留下，何人竟如此狠厉？
姜妧无他法，只得先将叶珏骨灰带回族中，再作他法。
姜妧回了灵族，向族长请求施救秘术，老族长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其他几位长老也亦是如此，“灵族的灵力也不是万能的，哪怕是上古秘术，也不曾记载过如何这般情况。妧丫头，节哀吧。”姜妧无法想象连上古秘术也挽救不了叶珏，心情变得愈加沉重，泪珠更是落了又落。‘’他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去。”姜妧心想着，想着能否依照古籍上的秘法拯救叶珏，即使希望渺茫。自己是灵女，是否可以利用献祭让阿珏起死回生，无论如何试一试吧。
将阿珏的骨灰安置好，姜妧去了灵族祭祀之地——离恨天。离恨天里有一口神泉，可以洗涤污浊驱逐污秽，姜妧为了保持最纯净的灵力，先饮下神泉水，又
指尖带着点点凉意，如同一片冰雪落在眉眼间，不经意的触碰，又不经意的消融。
陶缇呆呆地站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冷松香。
直到头顶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好了，不乱了”，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脚步往后稍稍退了点，小声道，“多、多谢殿下。”
裴延见她小巧白嫩的耳尖染上淡淡的红，心情也莫名愉悦了几分。
宫人很快端上茶水和糕点，两人坐着闲聊着。
“殿下，今日我让人给你送的那几样糕点，你都尝过了么？”
“尝过了，都很美味。”裴延应道。
“你喜欢吃就好。”
裴延略一颔首，轻声道，“嗯，你说。”
陶缇像是鼓足勇气般，深吸一口气，柔柔道，“我知道你要去洛阳了，我…我想与你一起去。”
闻言，裴延一向平静的瞳眸中迅速划过一抹诧异，宛若一潭深渊泛起波澜。
须臾，他的目光变得专注又严肃，沉声道，“不行。”
陶缇一怔，全然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与裴延接触这么些时日，他好像从未对她说过拒绝的话，无论何时何地，嘴边挂着的永远是“好”、“可以”、“随你心意”……
之前她还暗搓搓的想，自己能陪他去，他应该会高兴的吧？
毕竟一路去洛阳又无聊又累，有个人做伴会好很多。
可现在，他拒绝的这么干脆，仿佛浇头一盆冷水，将陶缇一颗心浇了个透心凉。
她错愕的看向他，清澈如水的黑眸中仿佛染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小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