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五体投地(1 / 2)
朔风凛冽,雪枝乱颤,廊灯晃动。
在风中凌乱的陈晴抬首,正见前方房内灯火辉煌。她微微一笑,这一笑甚是通透。
她蹲下,于袖内取出方才出门时放进去的瓷罐。这只瓷罐通体纯白,有如四寸碗大小。她把它放到被她踩的泥泞的雪地上,并打开了盖子。
她又取出素书,拔掉华丽精美的刀鞘,望着锋利的刀口,眉心皱了皱。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无名指,用素书在粉色的指腹上轻轻一划。
“嗤!”
陈晴咬牙,这可比咬破它疼多了!还有,到底谁说的无名指的疼痛会少一点的!
陈钰当初告诉她,若要再催动嫣然笑,只需少年的血摸上唇即可,而因为是由血触发的,那么普通的法子也不能解毒,必须要这个给血之人的血擦洗身躯方能彻底解毒。
她想着擦身子!擦的稀一点,小半灌也该够了!
怕疼的她,划了道浅浅的口子,滴了两滴就没了。于是,她放下素书,呲牙咧嘴的握住无名指挤血。
滴水成冰的天,暴露在风中的手很快就冻的没了知觉,陈晴看到白瓷罐里的鲜红凝结成了红宝石,心中一慌,不假思索的又拿起素书,往中指上重重一划,顿时,鲜红涓涓渗出,同时,她还握着中指使劲的挤。
很快,她便挤满了大半罐。
她终是担心陈钰,担心他的嫣然笑不能全解。于是,在手指冻的麻木不知疼的情况下,不要命的挤呀挤。
她收起素书,盖好盖子,拿起瓷罐藏到裘衣内,站立起来,淡淡开口道:“出来。”
暗处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出来一名男侍卫。
陈晴弯唇,今夜紫衣也在值夜呢,她这是不敢出来,不敢进去呢!她拿出瓷罐,让他拿到室内给陈钰。
待他进去,传出陈钰说话声时,陈晴转身离开。
她暗骂自己好笨,傻傻的在风雪夜里等他们逍遥!难道这里就只有这一处院子了!难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她还能在那张床上睡觉了!不可能!她再也不会躺那张床了好不好!
她是好笨了!
陈钰都说了她还小,叫她睡觉长身体,好心让她脱衣裳睡觉,免得染风寒,满满的都是疼爱之情。是她自己偏偏看不惯他,非要教训惩罚他,结果弄得好好的被窝不待,好好的觉不睡,怪谁呀!
其实呀,这也怪陈钰了。
本来,若是陈钰能够安安稳稳,不毛手毛脚的,既然服用了解药,因为过往种种,因为被她深深隐藏的懵懂的心,她也并未觉得非要他毒发不可,这般如往常一般睡着也未尝不可。
可是。
因为陈钰非要搞清楚她与陈辰到底有没有什么,尽做些暧昧亲昵的举动,最后惹了陈晴咬破指头,以自己的血催动嫣然笑,最后,搞得要在她的面前上演活春宫。而他,又因为惊人的毅力,尽管身体在极致的渴求,可头脑却又保持着清醒。
两个过分清醒的人,偏偏要面对这等过分尴尬难堪的画面。不知日后,这两人该如何面对哦!
荒唐的一夜,满城风与雪。
第二日,风停雪止。
日上三竿,丑时睡着的陈晴醒了。来东北近半年,今日是她首次晚起。
用膳时,丫鬟端了碗浓黑的药进来,说是二公子送来的。
陈晴眉头皱了皱。
因为昨晚的荒诞,也因为,这碗冒着袅袅白烟,浓墨一般,闻着就苦的药。
丫鬟又道:“二公子说,他在药里加了冰糖,不会太苦。”
陈晴并非矫揉造作的人,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不喝这碗驱寒药,毕竟身体康健是第一要事了。若是万一不慎,病的同去年一般,半死不活的躺床上,此时此地,她娘又不在,谁会贴身照顾她!就算陈雍拨了两个丫鬟过来,这等天大的秘密,难道她们还能活着出她的房间吗!那两个丫鬟吓都吓死了,哪还会管她!
她端起碗,一口闷,末了,抓过蜜枣嚼了起来,问道:“我二哥呢?”
大户人家的后院是没有秘密的。
昨晚,陈钰在她房内寻欢,她另外找院子这个事,在她还在做梦时就以野火燎原之势传遍了府中各个角落。而今晨,陈钰一大早便熬好了药送过来,吩咐她醒了,便热一热让她服下。陈钰的这份关怀体贴让这些少女怀春的丫鬟一阵想入非非,更是羡慕陈晴,两个天人之姿又如此优秀的男子都对她有心思。
丫鬟答道:“二公子未提,奴婢不知。”
陈晴心道:哎,真是多问了,今日他能去哪儿,当然是军营了!爹爹运筹帷幄,坐镇城中,军营的事本来由陈章还有几位将军担着,如今他来了,他还不去接手过来啊!他的谋略可不下爹爹呢!爹爹这是自认老了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别以为我不知啊,昨晚你可是带走了两个女人呢,老当益壮的你可不会这么早放手!
她又抓了颗蜜枣塞进嘴里,起身,披上裘衣。即使不愿意回曾经的房间,但她的那些宝贝总要拿出来的了。
核城的陈府,是之前公孙家的。
当日陈钰攻城之后,考虑到战事问题,当下便决定将公孙府做为日后陈家在东北的暂居之所。于是,虽然身为嗜血成性的陈家一分子,但陈钰也是忌惮居住处的杀戮。因此,他下令将公孙府一众五百来人全部拉到城外处决,也因此,陈雍他们来到核城时,就可直接入住此地。
当然了,这个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陈府女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是女主人身份。不过,陈晴虽然是女人,可身份却是比女主人还要高级的男主人。
她走近院内,脚步莫名有些沉重。她咬了咬唇,继续提步向前。
她推门,脑海里浮现的是昨晚关门时陈钰看她的脸,她合了下眼,跨进门槛。
她走向幔帐,紫色纱帐内,一切如旧,仿若没有昨晚之事。可是,她的脑海却异常清晰的浮现出屈于人下的陈钰。
她有些胸闷,呼吸有些困难。她别过眼,不想看这张曾经承载了无数温馨甜蜜与荒诞无稽的床。
她感到自己的不适,但她会忍,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出自己的瓶瓶罐罐,便头也不回的悠然出门,之后,又吩咐人将她的东西搬到她昨晚所宿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