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这差事显然深得阿茴的心，小姑娘黑黝黝的大眼睛亮极了，狠狠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去完成她的任务了。
天清无日，爽朗舒适，飞蝶绕花而驻，双翅闪动轻盈，朵朵娇花鲜艳，带着些许清晨的露珠，饱满散着芬芳。
阿茴捧着一大束的香花，在院子里转悠，面带憨容，面颊透水而红，各处修剪枝叶的工匠小厮见之皆笑。
五六日过去，大家看熟了这面孔，是个心思单纯，眼里只有花儿粉儿的可爱姑娘。
“你说这个阿茴是什么意思？”迎春端着放茶的托盘，站在一旁的回廊下，看着忙碌不停的娇俏身影。
绘月前两日还以为这小丫头在使什么诡计，把整个宅子几乎都逛了个遍，但经过再几日的观察，就发现诡计两个字放在这小丫头身上，真是太侮辱这个词了。
这真的只是个逛遍了整个宅子，就为摘几朵的小白痴。
“别管她了，有心思看她摘花，还不如早点回去，小姐那里等着伺候呢。”绘月不在意的端着一盘子糕点走了，迎春再看一眼那忙碌的小身影，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摇摇头，跟着走了。
两人把东西放到桌上，走过来：“小姐。”
陆婉坐在梳妆镜前，齐嬷嬷给她挽了个精致的环髻，她在面前桌子上的妆奁里挑了根玉簪插在髻上：“过来又看见那个小姑娘了？”
“是。”两人点头。
陆婉没什么表情，齐嬷嬷先皱起眉，凌厉看两人一眼：“还是没什么异常？那慕清颜一连五六日没出门，就独独指了这丫头日日出来瞎逛，怎么会没什么古怪？”
迎春绘月听得面面相觑，最后为难看向齐嬷嬷：“嬷嬷又不是没见到那姑娘的伤，再者上次大夫来看了不是说了吗，那慕清颜的伤势严重，估计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五六日不出门想来是正常，至于那个阿茴，奴婢们看那就是个小白痴，天真单纯的实在看不出一点伪装，您前两日不也亲自去看过两回？”
齐嬷嬷被这话一噎，噤了声。
她是去看了两回，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但是慕清颜在她眼里就是个不安生的主，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这么安静。
再者，她肯定慕清颜和仙医谷有关系，那伤对于普通大夫来说，或许是要半个来月，但对于和仙医谷沾上边的大夫来说，就什么都有可能。
“嬷嬷也别太杯弓蛇影了，既然没发现什么问题，就不必太深究了。”陆婉挑了对珍珠耳坠，偏头对着镜子戴上。
齐嬷嬷细看一眼陆婉的装扮，又转回头，对两人道：“珏世子这几日都在没去过慕清颜那里？”
两人摇头道：“没有，从那日珏世子带着怒气离开后，就再没去过。”那天，容珏带着一身药渍从慕清颜的房间里出来，被不少人见过。
都吃惊慕清颜的胆大妄为。
陆婉收拾好妆容，走到桌前坐下，齐嬷嬷给她揭开盖子，清粥小菜，精致点心都散着温和热气。
齐嬷嬷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她看不清低头喝粥的陆婉什么神色，只冷讽道：“乡下姑娘就是如此，捧了她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给世子没脸，怎么可能还勾引得了世子的心，哪像小姐这几日天天给珏世子送汤，谁好谁坏珏世子自然分得清。”
陆婉只默默低头喝粥，一声不吭。
齐嬷嬷看得一阵心疼。
……
慕清颜拿了本书在床上看着，听见外面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也不抬头：“让你在院子里转悠，你又转悠出什么趣事了，是哪儿的花更好看，还是哪儿的粉更香？”
阿茴抱着一捧花，兴匆匆插进一旁几案上的广口瓷瓶中，然后看一眼慕清颜，神秘的笑道：“小姐，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慕清颜翻书的动作一顿，眸光一闪，继而翻了一页，平静道“什么？”
阿茴小跑着步子，坐在慕清颜床前的小凳子上，扬起脑袋：“小姐，我发现东北角的假山旁边的小亭子那里，有一片空地，我有一次去采花，发现有人好像从那里钻出来，我这两天都去看了，今天终于藏在花丛里看了清楚，有小厮端着饭菜掀开那儿的地板，走了下去。”
阿茴大眼睛晶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那儿是个地窖，有人被藏在下面。”
慕清颜敛下的眸底闪过一丝升起的光，嘴角轻扯，阖上书，偏头看过来，对阿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走，带我去瞧瞧。”
阿茴眨巴了好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小姐，你的伤不是还没好？”
慕清颜书朝榻上一扔，掀被，下地利落的穿上鞋：“躺了五六日，再不下床，小伤都养成大伤了。”
说着，打开房门，爽朗无日的云天映目，一吸气，心中多日积压的闷气顿消。
“阿茴，咱们走。”她唤了声，率先出了门。
阿茴见慕清颜动作利落，果真无恙的模样，面上一喜，急急跟着跑了出去。
……
“李君泽在私下调兵？”容珏坐在案上，一手轻敲案沿，一手拿着一张信件瞧着。
寒槊站在案前五步远的位置，瞥一眼那信件，是李君泽递进盛京的起兵奏折上誊下来的内容，道：“咱们的人调查出来的应该不假，李君泽这奏折一路送回京，圣上批复回来，往返也要半个月的功夫，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兴兵，未免有些太猖狂！”
容珏嘴角一扯，随意把信扔在了桌上：“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战场上的局势哪里说得准，半个月之后，他完全可以说此刻的调兵是因为察觉了夏凉大碶两国的异动，未免遗误战机，先行发兵，谁也不能说他一句不是。”
寒槊一愣：“那他为什么还上奏折，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
容珏靠在椅背上，一展身，偏头嘲讽看着他：“你当圣上是傻子，就算是为了战局着想，他私自调兵也是错，到时候真责怪下来，他不一定担得起，但现在上了封奏折，等于封了圣上和满朝文武的口，给了他们个缓冲的机会，李君泽在奏折上把西川局势写的险峻无比，朝中枢府那帮老家伙肯定商量着怎么发兵防范，等过些时日事情成了定局，事情解决传入京时，朝中都松一口气，他这擅自发兵的事也就瑕不掩瑜了。”
寒槊听得一阵吃惊，半晌，才皱眉回过神：“李君泽这些年一直呆在江州大营，不仅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坐上了定远上将军的位置，心思也这般老辣，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容珏眸淡了一分：“他当年十一岁踏进江州大营，就是壮士断腕之举，不成功便成仁，大碶早在金燕太子战死传回去的那一刻，大碶就再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