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噩梦不是一个人的(2 / 2)
“修罗族果然不是善类。”云阮眉头皱了起来。
植物类修炼成精本就十分漫长艰难,更何况玲儿一直都是正统的清修,虽是精怪,但也有半仙之躯,灵气清纯,和那些吃人采补的妖精不一样,道也不同,杀玲儿这样的精怪无异于杀生,是极重的罪孽。修罗族也算是天族,这样为了一己私欲杀生造孽,非天道。
荀琅没有接话,只是深深看了云阮一眼,自己拖了玲儿回屋给她的爪子上药,将云阮赶回屋子,指指天色道:“好了,人参精也看过了,赶紧回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师兄可是要回来了。再过几天就满18岁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可不能像玲儿这样调皮。”
玲儿第一个不服:“小娘有千年的修行!”怎么就比不过一个18岁的人类!
这话,自然是被荀琅和云阮自动忽略,千年的修行不假,您都是清修来着,也是最近才得的肉身啊……
不过云阮也真的不敢多留了,怕师父回来不高兴,骂她事小,让师父不高兴她心里过意不去。
溜回屋子云阮才觉得当真是天色已晚,哈欠连连,衣服也懒得换就扑到床上睡着了。
江熙宸踏着月色回来,总感觉家里的气息和往常不同,寻了一圈,抬脚就去了后院。
后院里,荀琅细心照料的圆子里竟然种着冥界的彼岸花……
“怪不得今天觉得心情很不爽,原来是有老鼠进了家。”江熙宸冷着脸,像是对空气在说话。
然而他身后的人却是摸了摸鼻子,就当听不懂的样子,笑呵呵地说:“大师兄回来啦。阮阮已经睡了。”
一听那人的名字,江熙宸僵硬的身子软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嗯。我去看看。”
竟然就这么走了,没有毁了这花,荀琅有些意外,不过也觉得自己聪明的很,为了保住这些花还是得搬出来小师侄啊,大师兄不管回来多晚,都会先去看看小师侄,暂且顾不上这些花了。
在云清山的日子很是舒服自在,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身世,也不需要和太多人接触,云阮每晚都睡得十分踏实,就算是做梦也从未做过噩梦,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却做起了噩梦来,还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梦,梦里,她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梦里,别人唤她阿阮。
江熙宸无声无息地进了云阮的房间,这丫头居然衣服都没换就睡了,瞧着眉头皱着,肯定是睡得不舒服,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她抱过来,给她换上了睡衣。
他这一辈子,是已经认定了她的,也认定了她是自己的,故而也没矫情地用什么法术,而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正正经经地真的给她换睡衣。
然而怀里的小身子早不是没有长开的小平板儿了,虽然不是那么丰满妩媚,可是该有的都有,该凸的凸,该凹的凹……难免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千万年的厚脸皮,竟然也会发烧变红。轻柔地将怀里的人蹭了蹭塞进被子里好好裹了,江熙宸摸摸自己的脸,有些懊恼,明明等了那么久,怎么就开始在乎这一年两年起来了,恨不得她马上就再长大些,直接娶回家,哪怕她不懂爱,不会爱,他也……
不懂爱?不会爱?他也无所谓?
江熙宸轻哼了一声,他是那种为爱奉献出一切的脓包么?!不,他要和天争一争,哪怕找不到三生镜,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再爱上他!
当初知道云阮此生木石之心不通情爱时他着实消沉了一阵,甚至可以说消沉了几年,可是他毕竟是他,是横行六界的人,谁也奈何不了他,他不想的,谁也勉强不了,他想要的,不畏与天争。
“师父,不要……阿阮知错了……”
床上的人像是很痛苦,梦呓出声,身子扭动着,极为不安。
江熙宸心头一颤,身子僵硬起来,别扭的他就连刚才与天争的那份勇气都挫去一半。若是天下人欺她负他,他尚且理直气壮与天争上一回,可若是那人是他自己……他该如何来争。
以往,他对她着实算不上一个好师父……也不知她梦见的是哪一回?叫她如此痛苦的,是他刺了她一剑,还是废了她的手?
一时间脑子里净是些不好的回忆,江熙宸脸色难看,像是难以呼吸,喘着气想要摸摸她的脸,她竟然在梦里哭了。
刚触及她滚烫的眼泪,便被她抓住了手,她这梦当真是不好,手心都是冰凉的。
“师父……放过塑夜……放过我吧……”
江熙宸如遭雷击,狼狈至极地抽回了手,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她的手心……是不是当时也是这般凉?为了塑夜……
门外,静静等着的嘲风见他白着一张脸出来,脚下还绊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他,犹豫了一瞬,低声说:“修罗王女怕是不知道那位转生,想要将她复活。”这事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但是目前得到的消息不多,嘲风不敢乱说。
“去后院!”江熙宸压抑着情绪,怕将屋里的人吵醒。
嘲风愣了愣,这么晚了他这副样子不回去休息,去后院干什么?但他一向听命,便扶着脚步虚弱的江熙宸去了后院,可是没走多远,江熙宸就恢复了,脸色依然是惨白的,却是脚下生风,原本扶着他的嘲风也只能小跑起来跟过去。
后院的园子里,一从彼岸花泛着冥界的灵光微微摇曳,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低诉一般。
嫣红的花朵映在江熙宸眼中,泛出一片血红,他闭了闭眼,刚才那在脑海中显了一瞬的场景似乎更加清晰了,可是他并不愿想起,手中金光闪烁,他低吼一声提了金剑冲入园子里,对着那丛彼岸花便是一通乱砍。
冥界里的不灭之花,却无法抵御他的金剑,被砍得七零八落。原本因为花儿而美丽起来的园子,瞬间失去了一份光彩。
嘲风面无表情地站着,看他发泄完了,上前扶住他,淡淡说道:“既然不高兴,就别想了。”
“不想?”江熙宸气息不稳,靠着嘲风站立,本是无所不能的人,却有些虚弱地说:“嘲风,若是她有天想起来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嘲风没有说话,虽然他知道前尘纠葛,可他总是个事外人,手下稳住了,却见江熙宸突然身子倾了倾,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万年面瘫的嘲风终于皱了皱眉头,“有这么难受?”
江熙宸自嘲地笑了笑,推开嘲风的手,抬手擦了唇边的血迹,指指自己的心窝,道“是,我难受。也是我该受着。”说罢,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月光如水,照着灵气环绕的云清山,然而,不管月华多好,那冥界的彼岸花也迅速枯萎了下去,可见刚才砍伐之人有多恨。
荀琅笑得可惜,“大师兄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啊。”
嘲风深深地看了荀琅一眼,赞同地点头:“确实。”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现在也不会这么不好过了。
这一夜,做了噩梦的却也不只有云阮一个人,塑夜也做了噩梦,那梦里,他还不是酆都大帝,被人一剑穿胸,那么美的彼岸花,比不上挡在他身前那抹红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