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北城曰妃(1 / 2)
巣蔚十五年,北妃城,西门。
虽说这北妃城比蔚都城整整小上了不止二围三围,可由于入城盘查程序松垮,各色人等都可以随意进出,相对于都城戒备森严所致的冷清,这里要热闹繁华得多。
冯镇清摆出一副爽朗小农的样子,承担了前方尖兵的任务,在城门口附近打探着城内外的情况,以及出入盘查的严格程度。
远处的汪羽竹坐在驾车的位置,一只脚登在车板上,另一只脚自由地在车板下悬空的空间摇摆。他几番请求端木南透露更多关于瑞云山的消息,可她只管闭目不语,汪羽竹也无可奈何。但尽管如此,这种重拾希望的感觉确实是极其奇妙的,他时刻紧绷着的心弦竟觉得一阵轻松,饶有兴趣地将注意力放进了车厢内情似姐妹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女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你懂的,让第三个人听到就见了鬼了。
“汪老弟,想什么呢?”冯镇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城门那边返回了,看着有些发呆的汪羽竹居然没有察觉,半带调侃地问道,接着又底气十足地说:“放心吧,北妃城中没有传出任何通缉你们两个的消息。”
听到了“通缉”两个字,一直闭目养神的端木南睁开了月瞳,带着几分关心地望向了汪羽竹,她隐在角落,没人注意她细微的动作变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经历过一些什么呢?端木南心中的疑问明显多于口中问出来的陈述式问句。她对汪羽竹的了解,只停留在父亲朦胧的介绍,以及这一天时间不到的相遇。关于他的过去,他为何颠沛流离于此,聪慧的她也只能猜出个大概。
汪羽竹看了一眼已经翻上车板的冯镇清,颔首示意,道:“走。”虽然汪紫晴身为赤王爵,而且应该是目前整个团队中实力最强的,但她却无时无刻不依赖着她的兄长,所以汪羽竹无疑才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那蜿蜒直入北妃巨城西大门的一大条官道,有如从一面宽方大脸下吐出的长舌头。一辆辆马车徐徐驶入,被这巨口的舌根处吞噬。
按理说,汪羽竹一行这辆破旧的马车本应该是最不显眼的,可相对于那些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高辕大马,这堆用破木板,干柳条编织起来的车厢就显得格外寒酸。
前方的几名哨兵面对那些后有珍石镶嵌、前有汗血宝马的车厢时,皆是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样子,丝毫都没有一名军人该有的威武气概。此时,一名肥头大耳的门卒忽得朝这边一瞥,见到这辆连车帘都省去了的敝车,竟是反常地两眼放光,拿出了他久违的威风,腆着肥肥大大的肚腩朝汪羽竹他们走了过来。
晴儿看到门卒带着坏笑,迈着油腻腻的步伐朝他们走过来时,口无遮拦地朝她兄长吐槽道:“哥,他好像一头猪啊。”说着就用看着一头猪的眼神盯着那头“猪”,想看看他要有什么作为。
虽已知道这北妃城的门禁制度较差,可以放人随意进出,可却没想到这北妃城的门卒和其门禁制度一样的差,这也许,又没那么容易放人随意进出了。早知道就不驾这么寒酸的马车,直接步行入城了,看这“猪”的架势,肯定是要敲诈一波了,汪羽竹有些后悔地想着。虽然心中厌恶,但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不卑不亢。
胖门卒将刚刚脸上用以假笑的肥褶子一沉,架着随身携带的铁枪,往马车前面一横,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乘着这种破车也敢进北妃城,要是组团来要饭的,趁早滚开!”见他恨不得将肚子上的肉挺进胸腔的样子,似乎是想把平时囤下来的卑微,在这里尽情发泄。
汪羽竹很轻易地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这不就和蔚都城监狱中的狱卒一样,对官兵一张脸,对罪犯又是另一张脸,有时候一个人状态的转变之快、差距之大,会让人怀疑这是不相同的两个人。
呵斥声引来了其他几名门卒,他们不紧不慢地半围过来,打量着这一马车的男男女女。冯镇清用胳膊肘子怼了怼汪羽竹,想试试能不能怼出他的计策来。“几位兄台,俺们来北妃城探亲……”冯镇清试图打破此时有些尴尬的局势,却被一旁的汪羽竹回怼了一下,制止了他。
汪羽竹环视一周,迎上众兵浑浊的眼神,右手深入里怀寻找着什么,没一会儿就掏出了一封包装精致的手信。“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汪羽竹瞠目怒嗔,他可没想过与眼前这只“猪”客气,这一副倨傲的态度,与他跟随汪岩办案时候的样子别无二致。
这位名为袁闰的圆润门卒到底是被震慑住了,像他这种无爵小兵,只会欺软怕硬,看到对方一硬,他霎时就软了,生怕得罪了什么贵人,让他万劫不复。“统……统爵大人!你你你,我,啊不,小的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毕沁大人的亲信。”袁闰颤抖着跪倒在地上,他的同僚见状顿觉不妙,也都赶紧伏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汪羽竹从门卒的手中抽回手信,这是晴儿觉醒昏迷时他在汪岩为他们准备的包袱中发现的。其用统爵府专用的锦帛所制,一串文字之后盖着统爵大将军专有的玺印,用来当作这松散北妃城门的通行证再适合不过了。这其中的奥妙就在于,袁闰并不能辨认出汪岩和毕沁的字迹,所以说来可能有些讽刺,汪岩的儿子就这样成了死对头毕沁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