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2 / 2)
爱之一分,恨之百倍,百倍之恨无休无止,肆达于亿万倍的悔意,俱拿来寻根溯源地赖在“爱”之一字之上,徒然销魂,殊无裨益。
少顷,时已掌灯,屋外天上皓月当空,这本该是迎来一个月色皎洁的静谧夜晚,但因现代家居灯具亮如白昼,夜晚通明,人们也就容易忽略这般无尘、无云、无邪的月夜。这样的月夜,理当殊难兴生鬼祟。
月月已非头一次模仿姥姥的麻利样儿,行止端方,落落大方有致,趋于成熟,就使古月萍再百般凶她,她小小一个人儿也不轻易动辄淌眼抹泪儿了;高青也已是熟门熟路地占用外孙女的意识,一行贲临这阴鬼儿最不易出没的月夜,一行会晤女儿和女婿。
高青借外孙女儿的眼睛,见女儿女婿像见了鬼似地失魂落魄,知是自己吓到了她俩,忙籍外孙女之口,语重心长地说:“月萍是女儿家身子,禁不住风霜伤感。记得你看了电影回来,就头闷目酸,鼻塞声重,你不说,妈妈却早已知道了。(参见第十章)幸而未曾传经,你惊吓之间,又亏得些须发了点汗,便脉静身凉了。到底担了妈妈老多的心,你们要注意身子。
“另则,妈妈须得嘱咐嘱咐你们,妈所做的一切,为来为去,为的都是希望你们弄明白——当然,我的方式方法,很是拐弯抹角——但是妈妈实是极力想让你们理解这样一个道理儿:在一个家庭之中当家立计,成员之间的角色分配,决定了该家庭的幸福度。”
古月萍一对儿漂亮的眼睛之上,睫毛俏皮儿地卷卷翘翘,她哑然失笑地说:“这话说得跟物理老师似的,听上去像是啥公式、啥定律。”
月月脸上木无表情,口不停地、语意却紧接着榫儿,说:“该当怎么讲呢,家庭就好比是一艘即将准备出海的船,而婚姻恰是该船起锚的时候所行的一种仪典。男女结了婚、成了家,就有如家庭航船正式地出海了。在海上,家庭之船是万万不可出事儿的!
“家庭之舟上头的其他成员呢,就是除了船长、舵手之外的其他成员,可凭己意,任意选择该班的角色。想做船上的水手、二副、大副……乃至副船长,悉听尊便,妈不加干涉,因为谁都可以替代。”月月以夸张的表情,竭尽所能地演绎外祖母的神态,一吐姥姥高青的衷肠。其自身的压力看来甚是巨大,话说得头上冒出细密的油汗。
古月萍和江枫,两人耳中继续传入月月掰着口儿说的高青话:“你俩听真儿了,在家之舟上,有一项规矩,你们必须给我记住喽:其船长一职,只能由家中女主人担纲,切记切记,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差错不得!你们按我说的做去,这家,包管越过越兴旺,日子才会愈来愈红火;你们谨遵此理,庶是幸福!
“妈妈为了叫你们切身体会、彻底理解这一至关紧要的道理,妈妈处处小心,免再动用‘袋中人’坦姆的虚化神功。如此一来,你们呆在异空间,就不再会遇上彼此触摸不到对方身子的尴尬场面了。自从‘袋子’世界消失之后,你们时刻能够相偎相拥,再也没经历彼此穿透来穿透去、摸不到对方的情况了,对是不对?想必你们还道‘袋子’世界从此消失,与你们再无瓜葛了,对不对?你们已经安下心了,对了,唉,防你们虚化,这恰恰是妈妈的功劳哩!怎么样?你们不再担惊受怕,就算是在妈妈创造的、崭新的‘袋子’世界之内,你们也处处感到如现实出一辙,你们真真切切地体味着生活给予你们的欢乐,你们是不是能好好地理解妈妈的用意?”
江枫早已料到身子重入“袋子”的情况似幻实真,但听女儿口中说出来,仍然全身一震。依她之言,“袋子”异空间和现实世界,其两个维度已经无缝对接上了,拟想之下,他除了震惊之外,越想越害怕。
月月说到这儿,转而笑吟吟地独对着江枫说:“小枫,你适才做的梦,对,有关那些刺客、侠士们生关死劫的梦境和影像,那些全都是妈妈安排的!妈不来告诉你们不行,妈寻思着不得不点醒小枫,小枫,你须学那些刺客侠士,他们不是建功立业之人,就是饶口谋衣之辈,可是他们即使身陷了危境和囹圄,依然勇气百倍地顾全大局。啊呀,该咋说得清呢,妈的意思说难不难,也挺简单,就是你在家庭生活之中,须得秉持一种把家庭生活视为监狱或奔赴某种难关的觉悟!方方面面儿,你,妈妈的好女婿、好儿子,小枫,着实地听妈的话吧,你在家中得俯就着月萍,须得甘心受困、勇于负气,赤心相护她。时间久了,你自然就领会得了妈妈的良苦之意了,你照式样谨慎地按这心态去过日子,一准儿日子就要过得鼎盛起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