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一)(1 / 1)
吉祥的确是匹好马,天色越来越黑,它却跑得一如既往的平稳。不知从什么时候,天上出现了一弯小小的月牙,为夏天的夜晚带来一丝凉爽。田野里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虫鸣蛙声此起彼伏,把吉祥的脚步声都遮掩住了,让安亭溪一时恍惚,差点忘了自己还在马背上。她仍然用双手环住前面那个高大身影的腰。他背上背着的行李袋隔在两人之间,让安亭溪在抱着他的腰时可以不用那么拘谨,可她仍然把脸靠在了他的背上。安亭溪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把脸靠在他的背上,可是恶习一旦养成,要改起来就很困难——先这么着吧。
靠在綦友嘉背上的安亭溪并没有像下午那样睡着,而是有些兴奋的左顾右盼。但綦友嘉仍然同下午是一样的,嘴里发出吉祥才听得懂的声音,手把缰绳一直握得稳稳的,眼睛只盯着前方,人马合一地一路朝前奔驰。
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似乎会忘记周围所有的一切。而在一个专注做事的人身边,亭溪莫名充满了安全感,无论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都没有必要太过担心,甚至对前路有了些小小的期待。
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一刹那,安亭溪感觉吉祥的速度慢了下来,綦友嘉微微扭着头,眼睛依然盯着前方,道:“亭溪,前面有户人家,我们过去看看能否留宿一晚,如何?”
安亭溪把头在綦友嘉后背上轻轻磕了两下表示同意,綦友嘉似乎立刻就懂了,面对前方邪魅一笑,轻轻一扯缰绳,吉祥便朝着一所孤零零的有灯光的房子奔去。
敲了半天的门,终于听到门的那边传来脚步声,继而,门后有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问道:“谁呀?”
听到屋里果真有人,綦友嘉和安亭溪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就听綦友嘉朗声答道:“劳驾,我们从此地路过,不知主人家能否容留我二人在此借宿一晚?”
没想到门后的女人一口回绝,道:“这大半夜的,客官还是别处歇息去吧。”
綦友嘉听罢不免焦虑,原本也没指望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人家,既见着了却又被拒之门外,心中自然是加倍的失望,哪里肯就此离开,遂道:“主人家既是住在这里,自然知道我们现在也无别处可去投奔。不瞒主人家,我们还有要紧事在身,只在这里借宿一晚,只要天一亮即刻就走。若肯容留,定当酬谢。”说着,尽管门内的人看不见,綦友嘉还是举起双手作了个揖。就在这时,安亭溪却没来由的感觉自己饿得有些发慌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现在才想起这茬来?可一旦想起来,肚子便毫无顾忌的大声“咕噜”着,还好屋里又有人开口说话,把肚子的抗议遮掩过去。这回却是个男人的声音,道:“你们就两个人?”
綦友嘉听见里面的人又说话,高兴地答道:“是,我们……”看了看亭溪,接着道:“兄弟二人要去归安,赶到贵地有些晚了。”说到这里,马儿吉祥好像很不满意綦友嘉对自己的忽略,打了个响鼻。綦友嘉回头拍了拍它的额头,丢过去一个别闹的眼神。吉祥好像完全懂得綦友嘉的心思,眨了眨它那双睫毛超长的眼睛,用湿乎乎的鼻子在綦友嘉扭向自己的脸上一拱,让綦友嘉的脸又对着门去了。亭溪不禁莞尔,伸手去摸了摸吉祥那张漂亮的马脸。吉祥虽然没有表现出反抗,却高傲地将头扭朝另一边,让安亭溪尴尬地将手定格在半空中。綦友嘉见状,伸手拍了拍马儿,道:“吉祥,这是亭溪,我的义弟,你以后怎么对我的也要怎么对他,听见没有?”